肆意,她上辈子最缺的就是肆意了。

    她对杨昔豫和杨家眼不见为净,做甩手掌柜,但若是肆意,她真的没有品尝过。

    这辈子,她想要肆意而为,但很多时候,又不得不暂做周旋,是蒋慕渊一次又一次地替她前前后后安排好,还怕她打杨昔豫打得不够畅快。

    她的肆意,全是蒋慕渊在支撑的。

    顾云锦一直明白这一点,她感激,她无从回报,直到今日她才明白,蒋慕渊想要的回报是“喜欢”。

    她能够回报吗?

    蒋慕渊的身子微微往前倾了倾,靠着几子,看着顾云锦道:“你讨厌我吗?”

    讨厌吗?顾云锦想,应该是不讨厌的。

    那喜欢吗?

    三姐姐说她不开窍,说她迟钝,顾云锦也知道说得对,她前生懵懂,以为她对杨昔豫的那种情感就是喜欢,直到后来琢磨过来,才晓得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可正确的又是什么样的?

    嫂嫂见到哥哥就欢喜得眼睛都亮了,三姐姐说的“酸甜都是他”,那样的喜欢,她现在又实在领悟不得。

    樱唇嗫嗫,顾云锦深吸了一口气,答道:“我只是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我怕不懂什么是在乎一个人,喜欢一个人。”

    话一出口,她不禁想,这话其实不妥当,尤其面对着的是一个直白向她坦露心迹的人。

    她以为他会失望、会受伤,可当她看向蒋慕渊的眼睛时,却发现他的眼底依旧含着笑。

    他就知道她不懂,这个答案是他意料之中的,蒋慕渊抬起手,指尖落在顾云锦的额发上,轻轻地拨了拨,动作轻柔:“不懂就不懂吧,但试着将我放在心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顾云锦顺着蒋慕渊手指波动的方向点了点,等她醒悟这个动作与点头一样时,反悔的话就不好再说了。

    蒋慕渊的笑意更盛,从眼底溢到眉梢,像是烧着水的炉子,咕咚咕咚的要沸腾起来。

    他从荷包里取出了一把糖,摊着手心递给顾云锦。

    顾云锦看着那糖衣,扑哧就笑了:“我又不是皇太后。”

    “她老人家年纪大了,一天只能吃一颗,”蒋慕渊的唇边也勾着个笑,“你当然不一样,你能吃好多颗。”

    顾云锦再也压不住,支着脸颊,笑弯了眼,她接过去了,剥了一颗含在嘴里,道:“很甜。”

    当然是甜的。

    蒋慕渊哪怕不尝,也知道很甜。

    这样甜的小姑娘,就应该一直泡在蜜罐里,不叫她尝一点苦,也舍不得她尝一点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