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不便细述。请道明来,是想请你先做准备,武陵王已到任事之年,宗中乏人,臣僚不安,或可请任镇军。”

    王导面色沉凝说道。

    诸葛恢听到这话,眉梢顿时飞挑,一时间将王家子弟横死都给忽略。他知王导向来谋而后动,一旦有什么计划道出,那就是八九不离十了。只是没想到动作居然这么大,一出手就要谋取镇军将军,要直接瓜分虞潭的事权。

    诸葛恢这里还在消化消息,蔡谟也已经匆匆赶来,王导与其所言类似,只是吩咐蔡谟要稍作准备,稍后可能将要前往京府取代刘超。

    两人尚不知太保为何突然有这么大的图谋,王导已经长身而起,说道:“我是急于归家,诸事不便详谈。稍后传扬开后,各位或能自明。各自归署,我就不久留远送了。”

    那两人一边消化着王导这里的计划,一边行出太保官署。

    而王导这里略作沉吟之后,明白自己得知消息已是滞后,而王胡之那里又做错了布置,事泄郡府。于是他又让人将赵胤请来,让其统领所部游弋都外,尤其注意关键时刻切断建康与东南的航埭等水运通道。同时,他又让王耆之速速归乡,先调查更多详情,然后再把家人召集起来待命。

    归家路上,王胡之因为眼见太保动作频频,诸多布置,还在思忖太保这些举措的深意,渐渐心中悲伤都有稍减。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问道:“太保命赵胤将军备事东南,是打算要将都中那些貉子一网成擒?”

    “有备无患。”

    王导只是随口作答,并不多作解释,到了他这个年纪,本身已经是总览大局的地位,又见惯生死,单纯一个宗中子弟的生死,其实并不能让他的情绪有更大的波动。

    首先考虑到的是这一桩意外中究竟蕴含多大的能量,又能给时局带来多大的变数,然后就是尽量将这些能量导为己用,将变数引到对自己有利的一方面。

    牛车很快驶入了乌衣巷,王导先没有踏入家门,而是站在府前转望不远处的丹阳公主府。此时公主府门前所聚甲兵更多,甚至超过了长公主能够拥置备的仪驾倍余。

    这一幕,让他感到有些刺眼,指着公主府方向,对门生说道:“笔载下来,呈送台中。”

    待到行入府内,王导自己入了书房,让余者退去,然后才吩咐人道:“将雷氏传来。”

    过不多久,雷氏便被人搀送进房中来,她身穿一身素缟,原本娇媚的脸颊惨淡到了极点,脚步虚浮,凭自己根本就站立不稳,一俟行入室内,看到堂上脸色沉凝的王导,已经软软跪在了地上,泣语道:“太保,奴不知、真的不知……不知阿郎此去居然是丧命……”

    王导这会儿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只是沉声道:“稚陋怎么会归乡?怎么会去了你母家?”

    雷氏这会儿尽管惶恐,但还是不敢有所隐瞒,将王兴之求上门来借钱、然后被自己利诱引导,指使他去给自己母家撑腰的经过详述一遍,只是对于王兴之因何直接与她家兄弟去寻仇,继而被踩踏致死,雷冲那里没有一个明确说法,她自然也就无从猜度王兴之是怎么想的。

    听完雷氏的讲述,王导脸色已是阴冷的可怕,他也多闻雷氏不乏逾越之举,但没想到居然恃宠而骄到这一步,居然将主意打到他家子弟身上。他自席中缓缓立起,手中攥着一个铁柄如意,徐徐行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雷氏面前。

    雷氏此时根本不敢抬头去望,只是每听见一次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身躯便颤抖的越厉害。

    王导握住如意的手指都隐有发白,手臂扬起蓦地要劈手砸下,门外突然响起一童稚声:“阿爷,阿姨……”

    房中两人听到这声音俱是一愣,转头去往,乃是王导年及八岁的儿子王洽立在门前,正一脸好奇的望着他们。

    “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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