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腻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嬿婉湖畔,隆恩楼里,处处都有美丽的回忆,够她消受一辈子的了。

    手忙脚乱,气喘吁吁,他把她放在螺钿牙石方桌上,在她不屈的笑闹挣扎里,揭开了她的对襟袄子。

    动作过大,不留神扫落了桌上的食盒,磕托一声落在地上,盒子里的饼在他脚边四分五裂。婉婉低低一呼,“全糟践了!”

    他往地上扫了眼,满地的芝麻和桔饼,笑道:“你怎么爱吃合意饼?”

    她在推搡间随意应承:“是澜舟给我带回来的……这饼子以前御宴上常有,后来好些年没见,偶尔一吃,味道叫我想起小时候了。”

    他手上动作顿了下来,疑惑问:“是澜舟给你送来的?”

    婉婉嗯了声,“这孩子心真细,上外头办事还惦记给我捎吃的,不枉我疼他一场。”

    良时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听她说完,不置可否。

    她大概不知道,南方和北方的礼节不同,北方的合意饼能上御宴,南方却不当家常小吃看待。甚至连名字都不一样,北方叫合意饼,南方俗称龙凤饼,一般作男女定亲的喜饼之用。

    这种吃食不像普通烧饼,几步路就有一个摊子。出售只在喜饼铺子,换言之如果不是有意冲着它去的,要想买到绝无可能。澜舟这小子是从哪里得来的?

    他心里隐隐担忧,做什么都没心思了,替她掖好了衣襟直起身,抚着额头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耽搁到现在,不能再拖下去了。你累了一上午,先歇着吧,我办完了就回来。”

    婉婉见他神色有异,惶惶叫了他一声,“出什么事了?你这样,我心里慌得很。”

    他放缓了脸色说没什么,“皇上有令,把贵州军都安顿在安东卫。那地方原本就有驻军,还得想法子调度,不让两方起冲突。皇上把这事儿交代给我,我忘性大,竟抛到后脑勺去了。”

    皇帝的喜怒无常令她心怀惧意,不敢拖他后腿,一直把他送到二门上。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对他比手,请他去忙。他勉强挤出个笑容来,匆匆往银安殿去了。

    澜舟在衙门检点造册,得知父亲传唤,即刻赶了回来。进殿后见他背对大门,站在宝座前,因看不见脸,辨不得喜怒,因此愈加小心,打了一千儿道:“儿子按照阿玛的吩咐,把贵州军分部的卫所都控制起来了。儿子起先想偷梁换柱,到最后果真行不通,大军迁徙,势必引人注目,还是阿玛的计策好,四肢皆受头脑控制,只要咱们抓住了头儿,这些贵州军就为咱们所用了。儿子和都督佥事通了气儿,各卫所千户以上都是咱们的心腹。万一战起,阿玛一声令下,便可与我大军汇合。”

    他本来是兴匆匆回禀的,没想到直至说完,他父亲也没有回过身来。他越说越慢,忧心忡忡向上觑,揖着两手愈发矮下去,等了很久才听见他无情无绪道:“办事要留神,人多口杂,别走漏了风声。”

    澜舟战战兢兢道嗻:“阿玛传儿子来,可是有什么示下?”

    又是长长的沉默,这种沉默里蕴藏着某种危机,仿佛已经在酝酿,随时会爆炸,把人炸个皮开肉绽似的。

    良时在斟酌,有些话,即便是父子,也不好轻易说出口。刚才的愤怒已经转变成绵绵的忧虑,他仰起头看那副孔圣人画像,半晌才道:“你额涅很疼爱你。”

    澜舟怔了怔,呵腰说:“儿子知道,往后儿子一定孝敬额涅。”

    他负手长叹:“漂亮话人人会说,最要紧的还是你的心。你要懂得,这种事儿换了旁人,必不会做。你大了,应当明白其中利害。她能收下你,是你的造化,你要珍惜,千万别辜负了她的好意。她对你视如己出,你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澜舟心头没来由地一紧,拱手道:“儿子把额涅当成我的亲额涅,虽然三年来遭逢变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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