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被绑着,也绝对没有想过傅平会伤害她。在她看来,傅平绝对不是什么坏人。
可现在她不得不又惊又怕,大叫道:“傅平,你放开我!如果你不想让人知道你的秘密,我可以保证不说!”
傅平伸手对她做了个安抚的手势,自己则慢条斯理地在地上坐下来:“别怕,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死的,我会跟你一起。相信我,其实活在世上没什么好的,因为你在未来的日子,会看到世态炎凉,遇到各种居心叵测的人,遭遇离别和背叛,还有漫长的孤独。这些滋味非常不好受,我不忍心让你有机会遭受。所以严嘉,陪我一起在这个世界消失吧!”
“你疯了啊!”严嘉用力挣扎,但是身上的绳索纹丝不动,她像是一个徒劳的困兽,只能眼睁睁看着火苗在墙角一点一点蔓延。
傅平对她的咒骂毫无所动,只幽幽道:“我生在这个苗寨,从小和苗寨里的人生活,除了会说父母教给的汉话,我和苗民没有任何区别。后来我的父母过世,我以为我会和寨子里的其他年轻人一样,在山中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娶个苗家姑娘,生几个孩子。直到我遇到了她。”
他顿了顿,看向严嘉,继续娓娓道来:“她长得真漂亮,你确实长得很像她。不过在我看来,她和你一点都不一样。那时我跟了邻村的师傅学做木匠,时常走村串寨,有一次在一个寨子里为人搭建房梁时,不小心摔断了腿。当时那寨子里正好有普及卫生知识的知青,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她为我接骨治疗,我当时就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漂亮的姑娘。因为我是这深山苗寨里,汉话说得最好的,几天下来我和她便熟悉了。等我腿伤恢复,她也回了乡镇上的临时公社。虽然从寨子里到公社最快也要走上一天一夜,但我还是每个星期都去看她。后来我干脆就做公社附近村寨的木活,好见上她。我还带她来这里,长途跋涉,她毫无怨言。她是城里姑娘,但是一点不娇气,悄悄给我做饭,给我洗衣服,还教我识字。”
“这样的生活,过了两年,遇到知青返城,我们不得不分离。但是她说等她在城里安定,一定来找我,而我将家里祖传的一对玉玦送给她一块作为定情信物。因为她那句誓言,我等了又等,每个星期依旧去公社,可等了三年,她杳无音讯。而我决定离家,去她所在的城市找她。”
“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大山,到了她所在的城市才知道,那是我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世界。城市太大,到处人来人往,却没有她。过了很久,我才打听到,她已经与家人出国。而那时,距离她离开,已经六年。”
“我没有再刻意去找她,只是偶尔期望会在路上与她不期而遇。我开始习惯城市的生活,逐渐在城市安身立命,岁月在城市的变迁中不知不觉流逝。我的孤独感与流逝的时光一样,不断拉长,直到某一年,当我意识到身边人不断老去,而我几乎没有变化时,才惊觉自己和别人的不同。我的家族并未留下只言片语,我的父母也没有任何不同。我只能联想到我的祖人莫青云,虽然我出生时她已经过世半个世纪,但村中有关她的说法,才传了两辈人,不会有假,我想我应该是跟她一样的人。就在那时,我遇到一位研究辰氐人的专家,在他那里看到一些奇怪的文字,而那些文字在我们家的族谱和祖传玉玦断面出现过,我才知道自己是那个种族的后裔。那个专家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只是看中我的一些本事,请我跟他一起去探寻辰氐人的秘密。”
“在后来的很多年,我去了很多地方,国内国外,跋山涉水,看过苍山雾海,走过荒漠草原。有一年,我去到美国,坐车路过一个社区,偶然看到一栋房子前,一个女人与两个十几岁的男孩,在修剪草坪。那时,我已经快五十岁,她比我小一岁,当然已经不年轻。可是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我看着她已经染上岁月痕迹的脸,仍旧那么漂亮美好。我看了她许久,直到屋内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温柔的拉着她和孩子笑着进屋。那是那么多年来,我最开心的一天,时隔二十多年,我终于再次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