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起了那些罪人。罪人的数量却比她想得还要多,不仅有丰国的,还有邯国的。

    竹生一向冲在前头,包括俘虏收编这种事,她都细致的关注了,却忽略了后方。

    “这些人如何处置?”她问。

    范深答道:“按惯例,男子发配作苦役,女子送入教坊司。择其中面貌俊秀者,男子行宫刑,与女子一并送入宫中为奴。”

    宫城中的阉人都是这样的出身。

    这又顺道扯出了另一个竹生注意到了但是一直没腾出手来过问的事情。

    “这个宫城里已经这么多人了,还要往里送人?”她问。

    “并没有。”范深道,“宫城中人口已经太多了,你又是女子,所以这一次没打算再往宫中放人。”

    “我想赦免他们。”竹生道。“这样做合适吗?”

    不同的文明,不同的文化,不同的价值观。竹生明白她必得在她的价值观和这个世界的价值观之间找到一个平衡,而不是强硬的推广她的价值观。每个不同文明的价值观,都是适应该种文明而诞生的。强行打破,蛮横推广,极有可能造成水土不服。

    这是她与苍瞳对视的那片刻中,她在冷静下来之后想明白的。而在那之前,她差一点就要脱口下达赦免的命令。苍瞳阻止了她的一时冲动。

    苍瞳一定是明白她当时要做什么,竹生想。他怎么能那么准确的猜到她的想法?

    范深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反问她:“为何?”

    竹生道:“本是国战,并无私仇。他们反抗,是为本国尽忠,我觉得无可厚非。现在,我已经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了,他们也已经都是我的子民了。”

    范深又问:“则,君又在顾虑什么?”以竹生的性,她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别人不拿出足够的论据来,是很难说服她的。可她有了这样的想法,却先来问他合适不合适,显然是有顾虑的。

    竹生道:“这些人必有亲人因我而亡,我有心赦免他们,却担心他们被仇恨驱使,看不清大势。我个人不畏惧任何形式的复仇,跟我动刀也好,使阴招下毒也好。并非我夸口,实是这世上能伤我的人,我还没遇到。”

    “但,我担心我这么做,有一天会使我身边的人受到伤害。”竹生道,“我怜悯这些人,但人总有亲疏远近,他们全加起来也不及我身边任何一个亲近之人重要。如果有一天,我身边的人因为我今天的轻率而受到伤害甚至死去,我必定追悔莫及。”

    范深凝目注视竹生很久,微笑叹息。

    “恩自上出。君只管下赦令即可。至于如何安抚、管理这些人……”范深躬身深揖,“请交给臣吧。臣既伴君侧,便是要为君解忧。”

    竹生得到了范深的支持,长长松了一口气,道:“能遇到先生,我真是幸运。”

    范深抬头,含笑道:“不,是臣之幸。”

    罪人远不止宫墙外的这些人。书面的赦令会送达四方,但竹君口头的赦令已经由内侍传达到了宫外,站在廊下,隔着重重庭院和一道高高的宫墙,竹生也能听到外面欢喜哭泣的声音。

    苍瞳当然也能听见。他看了竹生一眼,那一眼中,隐含着不赞同。

    竹生隔着阔大的庭院和回字形的长廊与他遥遥相望。

    苍瞳虽然能猜到她的想法,但显然跟她理念不同。可这个世界,有谁能真的完全理解和认同她呢?竹生想,她既不属于这凡人界,也不属于九寰大陆,她毕竟是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啊。

    这个事同时还牵扯到了宫城中人口的问题。

    竹生得到盛日城,入主这皇宫时就已经注意到宫城中繁多的人口。当时丰帝奉表投降,降为安乐候,搬离了宫城,有品级的妃嫔呼啦啦啦带走了一大群。可即便这样,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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