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许多年了。日常付出的,便是这些边军将领打秋风,供奉些钱粮便能对付过去。

    范深给竹生的建议原是放出消息,高家堡接受投奴。这些大户便是接受投奴也还是有所控制,并不敢吃得太过肚圆,怕成了太肥的肥羊,先于别人挨宰。若放出消息接受投奴,总有人家愿意来投。

    竹生不接受。

    “不要让自由人为奴。”她道,“招佃户即可。”

    一旦为奴,不说人身自由和财产,便是生命都是主人家的了。签了这样的奴契,主人便从道义上对奴仆有了“忠诚”的要求。奴仆若因背主不忠被主人打杀,这等事能够获得整个社会的道德层次的支持。

    以范深的理念来看,“奴”自然是更紧密、更忠诚的存在。在他看来,如今的一切不过是个开始,在这个阶段,拥有更多的“奴”显然是更好的手段。

    但竹生的决定亦不是不可以接受,更重要的是,竹生自己做了决定。

    主与仆,君与臣的区别便在于,范深是那个出谋划策的人,竹生才是决断的人。

    范深本以为竹生年纪还小,这一点上还得要他慢慢引导、培养。毕竟他和她相识一年多,竹生总是回避做决定和承担责任。却没想到,她一旦决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根本无需他引导。

    她能找准自己的位置,也根本没打算把自己放到除了这个位置之外的其他位置上去。

    范深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翎娘的生辰是在年初冬日里,月份大。

    竹生按照杨五的生辰算,则翎娘大了她半岁。翎娘今年十五了。

    范深寻了几位整齐妇人,为翎娘办了及笄礼。那些妇人所需的步骤和礼节,他亲自耐心教导。

    乡间亦会给女儿办笄礼,只是要简单得多了,几个妇人何曾见过这等繁琐、严肃的礼仪。偏偏在这等繁琐和严肃中,又能让人感受到仪式的隆重和压迫感,让人不敢敷衍,只得打起精神来强记那些文绉绉的拗口的话。

    “这是古礼。”范深道,“现在许多人家笄礼、冠礼都讲究奢华,却忘了根本。”

    翎娘的笄礼不奢华,参与者不过父亲、师兄、竹生和几位妇人。连七刀这等“无关系”的外男都没参加。那些妇人都布衣荆钗,粗手粗脚。然而整个安静肃穆的过程却让观礼的竹生感受非常不一样。

    夫礼,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礼,是约束,是纲常,是准则。是一切与自竹生来到这凡人界便时时刻刻感受到的“崩坏”正好相反的东西。

    这个世界,明明曾经有过很美好的东西,为何崩坏至此呢?

    翎娘笄礼的那天晚上,竹生又做了梦。

    她又梦见了火光。在血似的火光中,她并没有感到灼烧的疼痛。恰好相反,她仿佛浸在温热的水中一般,浑身每个细胞都说不出的舒服。

    她醒来后把这个梦忘记了。

    她在晨光中修炼,随着她的呼吸吐纳,能感受到空气中的灵气向她靠近,贴在了皮肤上,渗入进去。

    这渗入的过程非常美妙。她不禁想起了从前她曾对冲昕说,修炼那么枯燥,还绝了口腹之欲,不知道他们这些修士是怎么挨过来的。那时候冲昕微笑不语。

    现在她懂了。他不解释,是因为这种感受不亲身经历,是体会不到的。

    修炼这个事情,一点也不枯燥无味。整个过程中,灵气入体的美妙之感都让人舒适。竹生常常一睁眼,便已经过去了一两个时辰。

    翎娘有时候咋舌,问她打坐这么久,不累吗,不枯燥吗。

    竹生没法给她解释,只能像当初冲昕那样,微笑不语。

    她现在想,原来真的不枯燥也不累,甚至在那过程中,也感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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