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会写,照样大权在握,掌着晋阳军队,邺城的皇帝根本不算什么,读甚典籍呐陆士衡有典籍,这会身子都该硬啦

    等那罗延走出帐子,下意识去寻晏九云,走了几步,见有一团黑影蹲在岩石上,身形嵌得一动不动,那罗延摇摇头,快步走到他跟前,搡了一把

    “打起精神来,这点子小事,别跟大将军怄气,别说是大将军,就是我,见你私自放人,也来气”

    晏九云不做声,显然无意应话,那罗延咬了咬牙,一跺脚“若是因为女人跟大将军过不去,小晏,我可也瞧不上你啦天下女人那么多,等回了邺城,你看上哪个,只要开口,大将军岂有不应你的道理”

    “你不懂。”晏九云回头看他,那罗延怔了一下,随即不屑笑了“我不懂什么我好歹经过女人,你呢”

    “你不是要去捉人吗跟我废话什么”晏九云脾气顶上来,依旧转过身去,如方才一般,又不动了。

    直把那罗延噎得余话都咽了,拔腿就走,行了几步,突然转过身“别不听劝,咱们一块长大的,我还能害你不成”

    那罗延和声音一道远去了,小晏吸了吸鼻涕,好像受了风寒一般。

    夜风习习,吹得长草??作响。

    秋天的夜,星子真亮,风也是真的冷,媛华估摸着行了里路,登时没了路,果断掉头一转,摸出一条新的道路往东北山阳方向去了。

    北魏昔年曾于山阳大败,如今南下,有意避开,但山阳守将同陆士衡之间旧怨,媛华偶听父亲提过,此刻,倒也不愿投奔,只想顺邗沟过江。

    希望能瞒得住晏清源罢媛华一想到他那双含笑的眼睛,毒蛇吐信一样,身上止不住打了两个冷子。

    走了一个多时辰,因是夜半赶车,媛华又不识得路,全靠一股劲头死撑,浑身绷得铁紧,几次险些翻车,都骇得她忍不住迸出了眼泪,然而是哭是没有用的,于是,同样弱质纤纤的少女,在泪水中一次次攥紧了缰绳。

    一阵剧烈颠簸,归菀睫毛一颤,猛地睁开了眼,却是黑漆漆的四壁,耳畔唯有车轴不停转动之声,脖颈处仍隐隐作痛,她勉力撑起身子,伸手拽住了车帘。

    借着隐约星光,她看出了媛华的身影,是姊姊啊归菀如在梦中,唇畔不禁绽开一缕浅笑,朝那背影迟疑喊道

    “姊姊,是你么”

    一声长长马嘶,媛华勒住了缰绳,一颗心就跳到了喉间,回头一把抱住了归菀

    熟悉温暖的气息猛的袭来,归菀眼中一酸,热泪滚滚而下

    “姊姊,我是在做梦么我们是在哪里”

    媛华笑中带泪亲昵地蹭了蹭她微凉的脸颊“不是我们逃出来了菀妹妹,姊姊带你逃出来了东西也都在你先好好坐着,等晚些时候,我再和你细说”

    媛华松开她,捏了捏归菀小手,等她坐好,不顾手心犹如当日出城时那般被摩擦的火辣辣烧着,忍下阵阵生痛,仍驾车朝前疾奔去了。

    东方晨曦初现,时逢淮河两岸秋意渐深,沿途尽是寒风萧萧,衰草连天,加之不见人烟,陇野荒芜,更添丧乱之感。田间氤氲的雾气,湿湿冷冷拍在脸上,媛华撩了撩被打湿的额前碎发,扭头打帘低唤了句

    “菀妹妹,你醒着吗”

    归菀早摸到她们柔软的小包裹,紧紧搂了一路,此刻忙探出头来,迎上媛华目光,见她头发凌乱如草,颊上也被秋风吹出两团红晕,不知因冷因惧,身子还在莫名微微抽搐着,整个人看起来可笑极了。归菀一点也笑不出,只愣愣看着她,眼珠一动,泪再也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