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么杀了我,要么别来再见我,世子,我真的很难受。”
她对他,没抱任何希望,说完便喃喃摇了摇头:“算了,跟你这种毫无心肝的人说什么也没用。”
她神情迷迷离离,仿佛人间失道,晏清源低首在她脸上停了片刻,忽然莞尔:
“穆孚正在造船,我下个月又要亲征了。”
话锋转的突兀,简直匪夷所思,顿了顿,归菀忽把眼睛一睁:“你要过江?”
“不错,”晏清源十分坦率地告诉了她,“陈霸先没能控制住荆襄,正是我的良机,我早晚跟他有场恶战。”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自大。
归菀却没有当做玩笑,怀妊时,她陆陆续续向晏清泽打听了外头的事,知道柏宫身死,陈霸先篡梁,晏清源则忙着北方各线战事,而这一天,似乎又是意料之中的会来到眼前,她一时迷惘,不知该同他说些什么,晏清源把她脸扳正,对着自己:
“自晋祚终了,天下混战几百年,总要有个了断,既然上天给我晏清源这个机会,我自然要顺势而为,你该高兴,到时,我会给陆将军一个公道,这不是你一直在意的事情么?”
归菀怔住,盈盈的眼波中,凝成一行清泪,滚滚而下,晏清源笑着扯出她袖管中的巾帕,替她一揩:
“这个世上,只有我能还陆将军的公道,也不止陆将军。陈霸先的朝廷,不再是他效忠的那个朝廷了,你还有什么心结?一并说了,我听听。”
他的声音放柔和,归菀一阵失语,心事重重地望了他几眼,移开泪目,越过晏清源,去看门外郁郁葱葱的树木,生机勃勃,几是放纵地宣泄着那一股脑的绿,泼泼洒洒,汪洋恣意,就好似眼前这个人的人生。
她有一瞬间觉得十分荒诞:
他杀死了爹爹,然后,现在要给爹爹一个公道。
归菀呆立了一阵,后头他说的什么,脑子里乱哄哄一片,一句也没再听清,不知想到什么,她浑身一个激灵,觉得寒意逼人,正想开口问,帐子里传来了小郎君的哭声。
两人俱是一滞,晏清源便闭口不再说什么,把她一推,微微笑道:
“好菀儿,该你这当娘的大显身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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