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皮笑肉不笑地正悠然回答皇帝的问话,目光稍稍一转,同年轻的太后恰巧撞到一处,太后不避,晏清源也不避,淡笑施礼致意,等到礼乐又起,前头大相国已率众人执酒器再拜天子

    “臣垂奉觞,再拜上千万岁寿”

    皇帝亦再赐酒饭,宫人为晏清源斟酒时,手一抖,将一个金杯翻泼在案上,溅了晏清源绯袍,满身是酒。吓得宫人立时伏拜下去“大将军饶命。”

    晏清源并未说什么,那边又有宫人前来,跪于眼前,低眉顺眼道“太后说,大将军衣袍既污,请随奴婢到偏殿更衣。”晏清源浑不着意,也不拒绝推辞,同崔俨对视一眼,一笑起身,随宫人出来了。

    宫宇恢弘,在视野里宛如巨兽,转过一道回廊,晏清源忽停了脚步,似在辨别方向。魏宫他熟悉的很,已看出这是要往何处去,他这一停,宫人自然也跟着停了,回首赔笑

    “大将军怎么了”

    晏清源摆了摆手,没走多时,由她相引,进了偏殿。

    刚提步进来,见那博山炉中香烟袅袅,氤氲微香,再往里走,撩了隔幛的幔子,便有绘着浓山淡水的屏风出现在眼前,衣物备得整齐,晏清源俯身翻了一翻,唇角慢慢勾出一抹轻笑,再回身,宫人不知几时竟退了出去。

    殿内唯余馥郁熏香。

    晏清源从容得很,自顾解了玉带,身后一阵珠帘响动,步履轻盈,他也不回头,只是含笑将玉带一丢,盯着前方落地明镜,看着来人笑道

    “臣这个样子,不好跟太后行礼,还请太后见谅。”

    欠伸之际,外袍已褪得干净,丝毫不觉有任何不妥之处。

    他真是无礼透了。

    太后看在眼里,心底竟升腾起几分说不清是惧是慌的意思,款款上前走去,她乌云高耸,头上只斜插一枝金步摇,装扮得并不华奢,行到眼前,方自矜一笑

    “今日宫人唐突大将军,大将军委屈了。”

    晏清源迎上她眼波荡漾的一双眸子,轻忽回道“宫人无心之过,这点小事,臣能受什么委屈,太后言重。”

    他穿上新袍,正要把玉带收紧,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吟吟朝太后近了两步,有心吐气沉沉

    “臣前一阵不小心伤了手,这玉带不便围身,还请太后,”他顿了一顿,太后正被男子身上浓重的麝香气息弄得微醺,略觉茫然,晏清源却又撤得远了,正色提议

    “还请太后替臣召个宫人来。”

    说完,忽又对她绽出个不清不楚的微笑来,“臣怕太后呢。”

    太后面上滚烫,一颗心本砰砰直跳,以为他要说什么,却是这么几句,稍稍定了定神,矜持颜色又从眉角至

    “宫中这些人,惯得有些懒散,否则也不会洒了大将军满身的酒。”她不自觉轻咬樱唇,说的显然与他要求无关,晏清源不动声色看着,既不表态,也无动作,一双猎人似的黑眸写满了镇定自若。

    高高在上的太后,于晏清源而言,也不过就是成熟美艳的妇人,她越在上,越有趣。

    他兴致盎然地在等着她来勾引。

    故意泼洒的酒水,不起眼的偏殿,自行退出的宫人,这一切,昭然若揭,却又拙劣,晏清源在她脸上瞧了瞧生的满月一般,光洁,滑腻,不知何故,她那饱满的胸膛也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不定。

    “大将军是沙场锻造过的人,怕哀家什么”太后忽然还有心续他的前话,晏清源嘴角微翘

    “臣是怕,”他眼角眉梢的那股天然风流的韵致,淋漓,酣畅,引的漫天星辰都要炸裂开来似的,却又是不着意的,他的嗓音也动听极了,“臣与太后,同处一室,天下百官,给臣加个惑乱宫闱的罪名,再轻巧不过了,太后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