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答道:“正是小生。”
林如海叹道:“小相公好文采,书法也不错,小小年纪能有此造诣,着实堪叹!”
那书生连作揖道:“先生过奖了!”
林如海又道:“只是在下有些疑惑,说出来还请莫怪。”
那书生忙摆手道:“不怪不怪,先生有什么话,尽可直言。”
林如海笑道:“既如此,在下便直言了,你也是读书之人,怎的落魄如斯?且京中权贵遍地,你既有此本事文采,何不寻个公府之家投靠,也免得如此餐风露宿。”
那书生叹了口气,道:“说来也是一言难尽呐!小生本是密州的举子,进京赶考的时候官府原给了盘费的,怎奈路途遥远,颠簸了不几日,便大病了一场,眼见考期渐近,只得抱病启程,不想病情又加重了几分。路上耽搁,又加上请医花费,竟将盘费花了大半,行程也耽误了。进京之日已过了会试之期,只得暂寄庙宇安身,以待三年后的大比之期。至于先生所说投身仕宦之家,就我这破衫烂襟的,怕也无人肯收。”
林如海听了这话,但笑不语,读书人有些傲气本不稀奇,这书生怕也是如此,不肯屈就公门去做清客,原也没什么。便不理会,只和他论了会子诗,二人互道了名姓。原来那书生姓于名生樵。林如海听了不由一怔,暗道这名字好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也就搁下不提。
谁料于生樵听了林如海姓名,倒头便拜道:“不想竟是侯爷,小生着实失礼了。”
这次的封侯场面搞得极大,几乎举国皆知,何况京师天子脚下?故对于这书生一听姓名猜出自己的身份这一点,林如海不觉为奇,忙摆手拉起道:“快快免礼,我今日乃是便服而来,不好声张!”
于生樵一看,又长揖至地道:“恕小生冒犯,不知侯爷白龙鱼服,体察民情,该死该死!”说着又叹了一回道:“侯爷仁心爱民、廉洁奉公,实是天下士子之楷模,小生仰慕已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心内着实佩服,失态之处,还请侯爷见谅。”言毕,又是作揖不止。
“不妨事不妨事!”林如海摆手道。
二人又探讨了会儿学问,林如海才觉这书生涉猎之广泛、见解之深刻,怕是考个状元也绰绰有余,不由生了惜才之心,又恐书生文人傲骨、不肯屈就,料想自己资其钱财,他必不肯接受,便道:“我家里有些藏书,白放着也是可惜,你无事的时候倒去看看,说不得长些知识,也聊胜于无!”
“那就多谢侯爷了!”书生作揖道。
二人说话的时候,黛玉就在一边翻看书生写的字,不时指指点点,或惊喜,或叹息,看得书生惊奇不已,道:“这么小的孩子也识得书法么?”
黛玉仰起脖子道:“有人三岁能作诗,有人八十仍不辨音律,这跟年龄大小可没关系!”
书生见她说的有趣,便道:“这么说小公子是‘三岁能作诗’的了,可否赐教一二?”
林如海含笑不语,由着黛玉闹。
林黛玉见爹爹不管,便哼了一声,撅嘴道:“这有何难?”说着便提笔写了宋代著名女词人李易安(清照)的一绝: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书生一看,连道:“好字好字,是小生眼拙了!”又像林黛玉作了几个揖,倒弄的黛玉有些不知所措,一个劲儿拿眼看爹爹。林如海故作不知。黛玉哼了一声,起身还礼不止,连称不敢居功,是老师教得好。书生问老师是谁,林黛玉便指自家爹爹,见书生听了此言,一个劲儿的求林如海赐字。林黛玉则挑衅的看爹爹一眼,在一旁捂着嘴儿笑。
几人走的时候,书生见林黛玉喜欢,送了她几幅自己写的字画。林如海让随从付钱,书生执意不肯收,只得罢了。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