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家的遗孤,只要詹……祖父能够平反,于情于理陛下都不会杀了我,可您不同,在这件事上,您是实实在在犯了欺君之罪的!”
威国公没有说话,顾泽慕只得接着说下去。
“您负有军命,远在边疆,陛下最多便是写信斥责,降爵罚俸,但只要战事一日不平,您便一日都是安全的。等到日后平了外族,有了这份功劳在,这件事便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您如今入了京城,便是不得不背负这罪名,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都会在您与陛下之间竖起隔阂,您这又是何苦?”
这一路上他都在劝威国公,只是他却丝毫不理会,眼看着如今离京城越来越近,他自然焦虑起来。
威国公看着他,却轻笑了一声:“你这样,倒是让我想起了你的亲祖父。”
顾泽慕的身体微顿。
威国公透过他,仿佛是要从他的身上看到好友的影子,他与詹世杰意趣相投,虽然一为文臣一为武将,却难得是无话不谈。詹世杰从踏入官场便下定决心要治理好黄河,那些年他历经了工部、户部和地方,难得的是初心未改。
后来他果然如愿以偿,先帝任命他为河道总督,并交给他节制调派之权,他意气风发地去了充州。直到隐户事件爆发,当初两人通信之时,威国公也劝过他将这件事报给陛下,他却一意孤行,在他看来,只要最后能将黄河治理好,这些小节不必在乎。
然而威国公的想法却与他不同,威国公问顾泽慕:“泽慕,你觉得什么叫为臣之道?”
顾泽慕愣住。
威国公却已经自顾自说了下去:“当年这事发生之时我在邺城,虽然知道这事情有内情,但想要为他辩驳却为时已晚,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保住最后那一点骨血。我不仅仅是为了我的好友,也是不希望先帝英明一世,最后却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这是我身为臣子的忠心。但正如你所说,不管如何,我还是犯了欺君之罪,不管我出于什么立场什么原因,可错就是错了,无论陛下如何判,我都欣然接受,这是我身为臣子的坦诚。”
顾泽慕大受震动,他根本无法说清自己此刻的心情。
如果说夏宜年向他展现的是文人的风骨,那么顾宗平向他展现的就是武人的承担。
顾泽慕沉默了许久,最后才艰难地开口道:“可祖父,忠心和坦诚不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威国公笑起来,他平日里都十分严肃寡言,可此刻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让他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一般,他说道:“我知道,所以我不会这样要求你们,这只是我践行我自己的为臣之道,求仁得仁而已。”
顾泽慕叹了口气,终于不再劝他。只是心中却已经暗暗下了决心,就算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一定要护住威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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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天天气渐渐好了起来,威国公一行人加快了速度,比预计还要早一天到了家。
闵夫人早早带着人在门口等着,见到他们的那一瞬间,即便是向来严肃稳重的闵夫人也禁不住热泪盈眶,不自觉地往前走了几步。
威国公与顾泽慕下了马车,他见到老妻,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走上前去,轻声道:“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闵夫人的动情似乎只有那么一瞬间,很快就恢复到了平日的严肃,“府中已经替你们备好了热水,等你们洗漱完再去吃饭。”
威国公点了点头,吩咐一旁的亲卫将关在囚笼里的姚家人和曹家人先送入天牢。
关于姚斐私自向外族贩卖铁器和私盐的事情,虽然威国公已经审问和处置了,但这之后却带出了外族内奸的问题,这事非同小可,威国公便写了折子递到了京城,顺便将几个从犯一并带到了京城,一方面是重新审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之后给詹世杰翻案作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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