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雪漫天漫地地飘着,才不过半个时辰,满院里已是皑皑积覆,一派银妆。

    天阴沉而灰暗,檐上早挂了几柱冰激棱,尖锐锐的反着光,映得天候更冷。整一都城的大道街巷里,早瞧不见人影。

    然而偏就有一个人影,拉了头黄牛,裹着斗篷,逆着风雪一步步往孙府里赶。边赶还边骂:“娘的!这天!再隔个一天下不也成?偏偏就等着老子来入套……”他骂着,又把牵着黄牛的绳子往前拽了几拽,“死牛!走快点行不!要不看在你还能挤点奶出来!老子早剁了你吃肉了!还不给老子走快点!”他又骂又踢,赶了几步,又回过身来踢几下黄牛,黄牛吃痛,“哞哞”地叫几声,更惹来一顿骂。

    风雪恁大,几翻吹掀了赶牛人的帽子,这一回,风一猛,将帽子吹翻在地,赫然露出一张粗犷霸气的脸,居然是项成刚!

    项成刚回头恼怒地瞪了眼帽子,气头一起,也不再管,只往前拽着牛顶着风雪走。好容易赶到孙府,也不敲正门,直接往斜里一条巷子里一穿,来到后门处。

    “啪啪啪”拍了许久的门,拍到项成刚心头火势愈猛,才有一丫鬟裹着棉袍跑着来应门。那丫鬟一见是去年年里送来过些獐子虎皮的项成刚,马上收起面上的不耐烦,小心陪着笑让进屋里。

    项成刚冷瞪一眼,也不理,直接拉着牛就往西苑走。那丫鬟见着怔愣,却也不敢阻拦。

    直走入回影苑,项成刚正好瞧见溶月端着一个炭盆出来,想拿扇子扇扇旺,而里屋,骆垂绮正忙不迭地哄着正哭闹不休的孩子。

    项成刚一愣,随即有些开怀地一笑,连忙甩了手中的牛绳,几步跑上前便接过溶月手中的扇子,“哈哈,还不到一年,都活蹦出个大胖孩子了!”

    溶月与骆垂绮听着他的声音俱是吓了一跳,继而又有些好笑,溶月嗔了他一句,“这大雪天的,你来作什么!”话这般说着,倒也忙给他拍着身上的雪。

    项成刚也跺着脚,将身上的斗篷耸了几耸,将雪花抖去。“还不是为着姐姐!去年年里瞧见姐姐大了肚子!我回山上问了些婆娘,都说产后需要仔细调养。还有一个曾经是三代作郎中的兄弟说,黄牛乳最是滋补,大人小孩都好!能从小喂着就更好!喏!”他一指牵至院落里的那头黄牛,“这头黄牛就是我打小选的好种,还叫老菜头给杂七杂八地喂着什么草根树皮的,说是药牛!这牛乳可金贵哩!”项成刚说着,边嘲溶月傻笑着,又朝里头的骆垂绮点个头。

    溶月心头发烫,满怀都是感激,只盈盈望着他,“多谢你!这大雪天还赶着送来!”

    “成刚,既来了,还不快进屋坐会儿!何必在外冻着?”骆垂绮心中也存了感激,心中又感叹溶月终觅良人,总是安慰。

    “哈哈,姐姐,这娃娃是男是女?”项成刚也不顾忌,大着步子就进屋里坐下了,眼瞅着她怀里那个粉嫩嫩的小娃娃头,心中感觉有趣极了,不由伸出手逗他,“娃娃!来,给叔叔香一个!告诉叔叔,你是个小子还是个丫头?”

    一旁的骆垂绮与溶月听了都撑不住笑了,“是个小子,叫菁儿。”骆垂绮裹了裹孩子身上的锦裘小袄,“来,菁儿,这是你项叔叔,好好认认啊……”

    菁儿黑溜溜如墨珠的眼睛直直地瞅着项成刚,一眨不眨,似是被吓住,随后不知怎么地触动了他,突地“咯咯”一笑,“……娘,娘……姨,素……呀咯!”咿咿唔唔地喊了阵,双手竟朝着项成刚张开了,意思要他抱。

    项成刚倒是讶了会,这才笑道:“喝!这是个小子,有种!见了我这模样也不怕!我在山头上早吓哭过几个娃!嘿嘿,难道这小家伙竟让我抱呢!”他满脸都是笑,看了看自己身上,将外袍一下脱了,这才抱过小孙菁,逗着他玩,“嘿,小子!胆色不错!叔叔下回给你做件小虎皮裙!呵呵!”他瞅着小孙菁“咯咯咯”的笑,忽然抬头望向溶月,眼神中难得的认真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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