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阴森的厂房和空洞的风声。

    没有甄意的身影。

    甄意目不转睛,盯着监视器屏幕,看着警察进入大门,屏幕里就静止了。她等着有人来救她们。

    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没有来,而是纷纷出了大门,离开了。

    甄意怔住,望向安瑶,她同样是不可置信。

    她们到底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警察都搜不到?

    又过了一会儿,屏幕中出现言格。

    背影,黑白色,有些模糊,像老电视机。他手里握着一束光,立在路灯光线与黑暗厂房的边缘,没有动静。

    那个清挺的背影,看上去竟格外的萧索寂寥。

    伫立良久,他终于拔腿离开,走出了屏幕。

    甄意的心,分不清是轻松,还是失落。

    看得出警察找不到他们的所在地,而言格,也放弃了。

    很好,其实,不希望他来,许莫有枪,他来了也是危险。

    可警察为什么会找不到他们?

    监视器里的人都走了,许莫却没有半分松懈,仍是警惕地挨在门,耳朵贴在上边听动静。

    甄意隐隐察觉不对,隔了几秒,猛然醒悟:他们在地下,而地下仓库的入口不在厂房内!

    可刚才视频里警察离开的步伐,不徐不疾,说明他们并没有发现蹊跷。

    又过了很久,世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许莫转身走回来,表情非常难看,被惹怒了。

    他沉声道:“耽误了我的时间,我的心脏不完美了。”

    安瑶脸一白,赶紧说:“没有。你这里的存储装置和设备都是器官移植的标准配置,那颗心还是可以用的。”

    许莫脸色依旧阴沉。

    甄意背脊发凉,如果他觉得不满意,要再挖一颗心脏出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玻璃屋子本就低温,甄意觉得自己受伤的腿快要凝固了。

    短暂而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他眉心平展下去,道:“你说的也对。许茜的肾没有捐出去,但徐俏的肾一直存储着,等着移植给淮生。”

    他仿佛是自我安慰,盯着放心脏的箱子看了一会儿,似乎没有之前满意但也勉强能接受的样子。

    他坐去手术台上,低着头,有一瞬间,表情纠结而伤感,低低地问:“安医生,这颗心够完美吗?换进去,我的心就不会痛了吗?”

    安瑶不知该如何回答。

    甄意听了,也纠结起来。

    毫无疑问,她怕他,怕他做手术后,心再“发痛”,他会绝望,而一次次复制今天的行为且变本加厉;

    可同时,她无比的伤感,并可怜他,不知是怎样的境遇让他变成今天这样可悲。

    此刻,他颓然地坐着,身子弓成一只虾米,他的绝望害怕和无助都是真的。

    甄意不明白,为什么人的精神可以崩溃扭曲成这样。

    竟会有人得这样奇怪的病,以为自己的心脏有问题,并真正的饱受折磨,四处求医,却被全世界“欺骗”和“抛弃”。为了存活,只得吃他“最恶心”的生心,最终走投无路,只得换心。

    许莫低着头,无影灯下,侧脸寂寞。有一滴晶莹的东西砸落下来。

    甄意一愣,他居然哭了。

    他是哭了,抹了一下眼泪,哽咽道:“我只想找一个好医生救我,可每个医生都拒绝我。都说我没病。没病我怎么会痛?这世上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能理解我的痛苦。”

    抹完眼泪,表情又冷漠下去:“没有医生愿意救我。安医生,你也是受胁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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