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在边上看着想,这要是痰迷心窍就麻烦了。她四下打量,想找找看什么东西能够当吸痰器。
好在许婧放假前一个礼拜一直呆在呼吸科,见多识广,充分发挥了专业护理知识,又将老人的情况给缓下来了。
外公靠着厚被子慢慢缓气。
旁边有跟他同辈的老人笑道:“你这倒不错,儿子女儿,总归都能靠的上一个。有你这个外孙女儿在,你还愁什么。”
许多立刻警惕起来。谢谢,不需要信任与依赖,大家相敬如宾,你们离得越远越好。
她悄悄踢了下许宁。许宁也反应过来。外祖一家就是蚂蟥,沾上了就甩不开。
他笑着看讲话的老人:“四爷爷,肯定是你嫌弃我舅舅没招待好你了。养儿防老,我舅舅这么能耐,我舅舅的儿女也不是凡人。哪儿轮得到我们这些外孙外孙女抢风头啊。要真到靠我们的那天,舅舅一家岂不是会被人笑啊。舅舅,你今天可得好好陪四爷爷喝两杯。你看四爷爷都对你不满意了。”
李成讪笑着接过外甥的话:“对对对,四大爹,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啊。”
许多突然间觉得其实舅舅也没那么牛掰。这一天里他充分展示出了智商跟情商双方的短板。
打着老父亲的名号出来喊了这么多客人。刷孝子的人设,却时时刻刻表现出对父亲的漠不关心。这老爹的脸色还没完全缓下来呢,他都跟没事人一样招呼别人晚上一定要好吃好喝了。
看来自己不能继续用老眼光看待问题。一个人在事业上的成功由方方面面的因素构成,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方方面面都没有问题。
当年香港名噪一时的股票神童罗兆辉,辉煌时那么风光,最后晚景不也凄凉无状嚒。
一个人意气风发时,他的成功能够掩盖住很多切实存在的问题。等到他风光不再,那些被刻意忽视的短板就会暴露无遗。
世人看待一切事物都会带着滤光镜啊。
许妈帮着再次让老父亲半躺着休息。她的眼眶都红了。在她心中,娘家人的排序是父母—弟弟—弟弟的儿女,弟媳妇不算娘家人。
现在,老父亲被弟弟跟弟弟的儿女气成这样,她不愤怒才怪。只是许妈这辈子都没在弟弟面前正儿八经硬气过,只能气得抹眼泪。
许多倒觉得她妈此时无声胜有声。既然传统社会认定了女人不应该发声,那么在什么山头唱什么歌,就以受害者的可怜模样出现吧。
房间里一时间沉默。有年老的女性长辈讪讪地出口安抚许妈:“哎哟,大过年的,大年初一呢,不作兴淌眼泪水。”
表舅奶奶则是给许妈递面纸,感慨道:“我可怜的琴丫头噢。”
外公突然暴怒,嘶哑着嗓子吼:“哭什么哭,丧门星。你老子还没死呢!”
这个蠢成猪的女儿,一点儿也不会看眉眼高低!生怕人家还没看够热闹是吧?!
四大爷因为辈分摆在那里,有开口的资格。他立刻说外公:“啊,哪儿有你这样的。你家丫头为哪个哭啊,还不是为了你。你啊你,从小就是这样。李成不肯上学,把书包藏在大队牛圈里。你们就晓得追着丫头满村打。她又是上学又是上工还要伺候你们一家老小吃喝拉撒。李成小她几岁啊,要她当老妈子伺候。”
外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胸口不住起伏。
旁边人见状赶紧劝四大爷:“不讲不讲,看他的样子,少两句吧。”
四大爷则是手一挥,甩开了缠住他胳膊的人,冷笑道:“你就死要面子活受罪吧。哭的那天在后头呢。到时候我看除了你这个丫头,谁理睬你一句。躺在床上吃喝拉撒睡,谁管你。走,都跟我走。”
四大爷一家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走了。与他关系亲近的几位老人也跟着走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