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笑道:“相公不愧是国之股肱,此真乃老成谋国之上上策也。”
“禀太后娘娘,老臣还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范质恰到好处的卖了个关子,显示出对符太后的极大尊重。
为人臣子者,哪怕是再有本事,也绝对不能把主君不放在眼里,此所谓端谁的饭碗,就必须尊重谁的道理。
符太后瞥了眼神情有些呆滞,两眼发直的柴宗训,心头不禁一软,唉,也真是难为他了。
柴宗训今年不过是虚十岁罢了,小男孩嘛,正是贪睡的岁月,却和大人一样的凌晨四更天就要起床上朝,身子骨吃不消也是在所难免。
“六哥儿,你若是困了,且先回寝宫歇息吧?”符太后虽不是柴宗训的生母,却也是血脉相连的嫡亲姨母,心疼自是难免。
“母后,父皇曾经教导过孩儿,李师傅是个性情中人,不能把他逼急了。”原本昏昏欲睡的柴宗训,突然睁大两眼,目不转睛的看着符太后。
范质心里明白,小皇帝口中的李师傅,自然指的是拥有太子太师头衔的李中易。
符太后可能不太清楚,身为柴荣心腹重臣的范质却心里明白,如果柴荣不是英年早逝,李中易的亲妹妹几乎已经是小皇帝内定的妃子人选,甚至都有做皇后的可能性。
柴荣不愧是一代雄主,他非常清楚李中易的价值,但也不乐意见到李中易成为无人可制的权臣。
所以,在柴荣驾崩之前,对李中易的任用方法,一直是既要用其长,又不许李中易的势力太过于膨胀。
随之而来的是,李中易的仕途一直是螺旋型上升的状态。他替朝廷立了功后,柴荣都会慷慨的赏赐官爵和财帛,并且封荫其全家。
但是,和官职和品级提高相对应的是,柴荣会把李中易冷藏一段时间,尤其是摘去兵权。
符太后听了柴宗训的疑问,不由暗自感慨,对于丧父失母的孤儿来说,能够说出这么一番有见地的话语,可想而知,平日里下了多少苦功夫?
在场的三人中,一位太后,一位首相,虽然各自的立场不完全相同,但是,对于小皇帝格外迅速的政治进步,都由衷的感到欣慰和高兴。
符太后含笑问柴宗训:“六哥儿,那你说说看,该怎么处置此事?”
范质听了此问,立时精神为之一振,目光炯炯的看着小皇帝,想看看他会做何回答?
“母后、相公,父皇曾经多次说过,国家尚未恢复汉唐之盛况,我华夏之燕云大好河山,依然沦丧于蛮夷之手,国难思良将,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呐。”柴宗训此言一出口,符太后立时惊得目瞪口呆。
伫立于御座前的范质心中暗道,这才九岁呐,将来成年后,又是何等光景,他确实异常之期待。
符太后和范质不约而同的对了个眼神,小皇帝故意借先帝之口,目的其实很清楚,朝廷应该善待李中易。
范质和符太后皆为饱读史书之人,他们自然看得清楚,小皇帝的借题发挥,隐含着对李中易的信任。
小皇帝信任李中易,符太后和范质却积极的要削弱李中易的势力,分歧显然是明摆着的事实。
“六哥儿,先帝如果还活着,我母子俩又何必起早贪黑,苦苦的支撑着大局呢?”符太后毕竟不是小皇帝的生母,很多话不好说得太直太重,但是不满就是不满,再怎么也无法掩饰过去。
“母后,孩儿年纪小不懂事,您莫恼了孩儿。”柴宗训是个早慧的孩子,才六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看人眼色,“母后,您独自支撑大局,其实比谁都难,还不都是为了孩儿我么?”
“母后,请受孩儿一拜。”柴宗训麻溜的爬下御座,端端正正的跪到了符太后的面前,抱住她的右腿,一个劲的摇晃着,死活不肯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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