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膝上，注视着漆黑的甬道发呆，任由汗珠从额角滑到眼角。
李步在韩汝燃对面站着，身体靠着通道的墙壁，手里的包袱也抓不住了，颓靡掉在脚边。李步的情绪也很激动，头高高的昂起，凝视着甬道的洞顶，不知是要顶住汗水，还是要顶住泪水。经过努力，李步亲自证明，挣扎果然是徒劳的，尽管他知道韩汝燃心存埋怨，但是他不准备反驳。连累韩汝燃困在这里，李步感到非常抱歉。这也是他急着想带韩汝燃平安出去的原因。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韩汝燃感到手臂旁边一丝清凉，转头凑近手臂，注目观看，方知是李步递给他的矿泉水。这时他也说不清是应该感激，应该愤怒，还是应该悲哀。他迟疑半天，才接过了矿泉水，握在双手中间，其实他渴了，但是他不准备喝。
李步感觉，此时此刻，倾其所有，他能给韩汝燃的补偿，只有一瓶矿泉水。
洞道中的气氛越来越压抑，似乎上策、中策、下策都试过了，挣扎也挣扎累了。剩下的时间只有等死，等着自己的身体，在无尽的黑暗中，慢慢变成尸体。
由于歉意，李步没敢开口，还是韩汝燃主动打破了僵局，他看着手里的矿泉水的影子，苦笑着说道：“肖潜还欠我一瓶矿泉呢，500毫升的。”说着，生硬的冷笑了两声。
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李步也不明白什么意思，于是附和着，也冷笑了两声。
“你不知道，你那时还没来呢。”黑暗中，韩汝燃感觉过往的记忆一下子全回来了：“那天是夏川的生日，夏川三十岁了。我们大家都没说，其实我们心里知道，夏川这辈子活不过五十岁，他能再活二十年就算是命大。就因为到这个鬼地方来。在夏川的生日晚会上，肖潜欠了我一瓶矿泉水，至今未还，没想到……”韩汝燃说着，摇了摇手中的矿泉水瓶，又冷笑了两声：“没想到，你替他还了。更没想到的是，我死在夏川前头了，享年三十四岁。”
李步似乎听懂了，宽慰的按了按韩汝燃的肩膀，他想说句对不起，可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韩汝燃双臂在双膝上猛地一拍，站起身，将上衣的袖子系在腰间，把那瓶矿泉水放进衣兜里，然后对李步说道：“把手机借我使使。”
李步急忙递过手机，随口问道：“你要手机干嘛？”
韩汝燃眉头一皱：“我想再挣扎一次试试。”这一瞬间，韩汝燃似乎又重心点燃了，那种视死如归的江湖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