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那样多了,他想起先前那一幕,还觉得心有余悸。

    洪少添夸他胆大时,也不知是茶水实在太苦的缘故,还是他心中的恐惧作祟,他脸颊抽搐,手又开始抖了起来。

    高甚被刺之时,他实在太过吃惊,本能的便追了上去,这会儿被洪少添一说,他才开始感到后怕。

    想起高甚半个脖子都遭人撕裂的情景,那鲜血洒了一地,他自小锦衣玉食,还极少遭遇今日的这样的惊吓,一想起来自己按住高甚的伤口时,扑鼻的血腥,那温热浓稠的触感,他不由又白着脸,干呕了一声。

    洪少添看着贺元慎这模样,眼中露出几分无奈来。

    他当初便是归顺秦王府,听顺燕追命令行事的人,今日高甚之死,他一早便得到了姚释令人透来的风声,心中早就有数的,此时见贺元慎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他又唤了一声:

    “左拾遗?”

    先前洪少添便问及贺元慎凶手样貌,只是他似是受到了极大惊吓,许久语不成调,此时洪少添加重了些音量一问,贺元慎全身一颤,回过神来仰头看他,洪少添便道:

    “笔墨纸砚已经备下了。”

    贺元慎愣了一下,仿佛反应过来般,取了帕子拭汗,嘴里应了一声:

    “多谢。”

    他手还抖得厉害,擦过汗水的帕子将已经洗净的手擦了又擦,仿佛想将残留在心中的那种碰触到鲜血的触感拭去一般,好一阵之后,贺元慎抿了抿唇,才去伸手提笔。

    墨已经研好了,他接连深呼了好几口气,便显得平静多了,恐惧之后,一股怒火又涌上他的心头来。

    “清平盛世,朗朗乾坤,竟有如此凶人,胆敢当街行凶,杀的还是朝廷命官,实在太不将官府放在眼里,视人命如儿戏!”

    前一刻还在与他谈天说地,饮酒取乐的人,下一刻便成了亡魂。

    贺元慎忍了惊怒,抿着嘴唇:

    “洪大人务必要将这凶人捉拿归案才是!”

    他难得交到一友,却眼睁睁看着高甚死在眼前,贺元慎誓要为他报仇,将凶人绳之以法。

    哪知将话一说出口,洪少添却是淡淡一笑,伸手一指:

    “左拾遗还是先将凶人样貌画出来再说。”

    他神态间不见愤怒,反倒显得异常平静,这模样顿时激怒了贺元慎,忍不住就道:

    “洪大人,皇人任命您为大理寺卿,对您信任有加,如今同僚被害,您怎么能如此冷静?”

    洪少添看他气得面颊通红,也有些意外,眼里露出几分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