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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表哥宁宁玩得开心是杨光的头等大事。当然要拿出最贵重的礼物，是他用弹壳和弹头制作的玩具——摔炮。弹壳贴着底座用钢锯锯开个口子，口子万万不可以超过弹壳的一半，那样容易毁坏弹壳。弹头塞进弹壳内，弹头尖向上。弹壳口对称钻两个小洞，用细铁丝穿过小洞结个环，就像水桶上的铁筋梁，环里系上红布条。学校运动会上发令枪使用的发令纸，大家叫它“纸泡子”。两张红绿蓝黄的彩纸夹着特殊的火药，它圆圆的有指甲大小，一张发令纸上横十竖十整齐地排列着一百个纸泡子，五毛钱一张。把一个纸泡子塞进弹壳开口里，拎着红布条甩向空中，落地后弹壳屁股着地，里面弹头撞击纸泡子，发出的爆响比发令枪声还清脆。杨光再三警告宁宁：“纸泡子只能用手撕，虽然剪子铰的形状好看，但是千万别用剪子铰。中学的民办体育老师，为运动会准备纸泡子，他用剪子铰，铰响一个纸泡子引燃一整张，烧了手和脸，手吧就那回事啦，脸黑黑的永远恢复不了原样，成了一半黄一半黑的阴阳脸，太可怕了，另外别把它靠近火源。”七八个孩子，人手一个摔炮，由早晨摔到中午。下午，江宏伟一伙也加入行列，从中午至傍晚由村北炸到村南，乒乒乓乓的声满村子，摔得昏天暗地的。天黑以后，杨光手拿三节电池的手电筒，抓麻雀。后面的人抬着一个木梯子。严冬里麻雀都找暖和的地方过夜，小队部的椽子根、羊圈的檩子空都是理想的地儿。用手电筒的强光罩住麻雀，它就一动不动，其他人搭梯子去抓，只要保证强光直射麻雀，它就不动，挡个黑影麻雀就飞走，人接近估摸手能够着时闪电般出手一抓一个准。抓它就是玩，麻雀的气性太大，抓住后活不过夜。小东西特有志气，无自由就自杀，没有一个苟且偷生的，雀族的气节坚贞，一个“雀奸”不出。
月亮正圆，吹灯肃静以后，窗户亮子上蜷着一对家雀，隔着一层窗户纸，一团黑影填在窗格的一角。杨光让屋内人不要出声，鸟悄地过去，一把捅破窗户纸捂个正着，逮了两个活的。亮灯看着挣扎的猎物，宁宁问：“家雀上这干什么？”“这里暖呼，隔着一层窗户纸，屋里的热气能透出去。”杨老爷子回答，又摇摇头，“为了这点热气，送了小命。”
杨光让伙伴们每人想出一种玩法，大家绞尽脑汁取悦宁宁，玩的花样百出。藏猫猫、抓特务、老鹰抓小鸡、打嘎、扇纸板牌、打手球•••，扑克牌、看马掌、酒壶穿秸秆、支色子等等都不爱，宁宁迷恋上顶牛。
段兴国有一副高级牛牌，每张牌有人的两指宽一指长，背面溜溜光金黄色，正面是豆粒大的浅坑漆成黑红两色，洗牌时牌和牌相碰哗哗作响。
“牛牌一共二十四张，最普通的是牛骨头牌、最贵重的是象牙牌、最结实的是黄铜牌，这副牌就是黄铜的。”这副牛牌是他爷爷传给他爸爸的，为了宁宁他冒着找骂挨揍的危险偷出来，放在杨光家里让宁宁尽情地玩。
段兴国当师傅，“每张牌上都是两头点。这是一头一点的小幺，这是一头一点一头三点的叫幺三，都叫它‘幺蛾子’，这是幺五。这是幺六。这是八点的二六，叫‘驴’。这是九点的三六，三点是斜的叫‘歪九’，都叫‘老歪’。十点的四六叫‘金瓶’，十一点的五六叫‘虎头’。以上是竖牌。”“不对，小幺两头都是一样的，是横牌不是竖牌。”鲍春瑞发现他说的有错误，插话纠正他。“这几张是横牌，也叫扁牌。四点的两头二，叫‘驴驹’，和驴一起叫‘一趟驴’，农村也形象地把扁四叫‘夹板’，还叫它‘二板’，驴上二板就干活，所以骂人都喊‘你二啊’。六点的两头三叫扁三。八点的两头四是全红色叫‘红八’也叫‘大八’，十点的两头五，叫‘大十’或者‘大五’。点数最多的是两头六，叫‘大天’，红白点相间最好看。”
开局不赌钱，娘们儿都不来。孩子也必须来点小钱，一二三分钱的赌注。别以为是小钱，人要是点子背，小半天一块钱不够输的。输的人临走时都抱怨，“人要倒霉，连喝口凉水都塞牙缝。”往往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