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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是个小盆地,东北角低洼,雨季形成一个小水泡子,周围的植物茂密。

    水边有三丛矮灌木,叫老鸹木。挑选二年生的枝条笔直无侧枝的,砍下一段大拇指粗的,溜圆中空内壁润滑,做一个木棒,前部配合好在空腔中自由出入,后部台阶增粗,使劲前搥能卡住。高粱秸秆去皮,里面的瓤芯掰成花生粒大,放嘴里浸湿吸足唾液后柔软如海绵,老鸹木一端堵一瓤芯,用木棒由后端快速往向搥,空腔中的气体被压缩,把前端的瓤芯做弹丸弹出,同时发出“砰”的一声,大家叫它推炮,用它做武器来互相攻击,待老鸹木风干后,空腔内变硬变糙,玩具的寿命也到了头。

    盆地西面是一个出水口,长期被水冲刷地面是光溜溜的石板。南北直线的岩壁在出口处被大自然咬了一巨口,出了个大豁口,平时干涸,雨季洪水形成一个瀑布。趴在豁口上,下面的人就是个小黑点,喊一声回声不断,扔下一块石头,落地的声音若有如无。

    豁口的北侧贴近崖顶有一个凹进去的平台,顶面遮雨、北面挡风、南面进一半的阳光,上面有用树枝堆砌的大窝,窝里能同时安睡两个人,杨光指给宁宁看,“宁哥,那是大雕‘绵羊捕’的窝。”“真大啊,大鸟哪?”“没有了,我爷爷也是听上辈子人说的,没见过绵羊捕,据说能抓起一只绵羊飞走。”段兴国说:“以前二道沟还有狼,那里是村里人扔死孩子的地儿,现在孩子不死几个,连狐狸都不多了;河滩上还有狍子,全让枪给收拾了。”杨光翻过身,眯着眼看着天边的云朵说:“曹操征乌桓到过柳城,趟过白狼河,袁绍的两个儿子,逃跑去辽东没准儿走的就是村前的路,对一定走过的,这趟川是柳城通锦城的老路,曹操追击逃跑的敌人一定到过这里,他肯定看见过大雕,然后东临碣石。下砬子石壁上有个大官的彩像,雨水润过后更清楚。”二尕打断杨光的话对对宁宁说:“知道吗?听说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官,在石壁前停留片刻,夕阳印上的。村子里上点年龄的都见过,可惜让红卫兵给炸了。”“对。我想那个留影的大官就是曹操。柳城是唐朝安禄山的老家,说不定他也来过。”杨立春笑道:“你真能白话。”“不是白话,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杨光闭上眼睛反驳段兴国说:“你们是狗眼看人低,我说就是胡说八道,作家说就是真的,写三国的人什么都亲眼看过?”“作家叫创作,你叫白话。”“都他妈的一回事,谁嘴大谁会说。”杨立和说:“对。安禄山造反失败给本地留下一句名言——久反柳城,穷山恶水出刁民。”

    豁口的南边缘有一隙大石缝,从崖顶到崖底卡住五块大石,垂直形成六个格子,这里叫六磴砬,一群人就从这里下到崖底。

    勉强下到第一磴大石块上,宁宁被吓破了胆儿,脸发白额头直冒汗,后背贴紧崖壁死活不再动。到了这里,城里人的熊样见多了,早有准备。两根拘绳捆住大腿根后绕过臂根胸前结个十字花,四个人一提溜宁宁被慢慢地放下去,下面的人伸手接住。第二蹬有个深洞,洞口横着一个木杆,杆头是个纱布网兜。“宁哥,我给你弄个好玩的。”说着,段兴国爬进洞里,过了一小会儿,网兜先出来,裹住的小东西乱动还“吱吱”地叫。杨光把网兜接过来,爬出来的段兴国把网兜里的东西抓了出来,双手横抻翅尖,“这是燕别虎。宁哥你看,这耳朵、嘴巴、牙齿多像耗子,老人都说是耗子偷盐吃,太咸呴的变成了它。一会让你看好戏,说好了,不一定能看成。”“啥好戏?”“你就等着瞧好吧。”段兴国把肚皮贴着的药盒展开还留了几个透气的小孔,把燕别虎装了进去。宁宁不害怕了,提溜着他,一磴一磴下到了崖底,向上一看,天空展翅的老鹰像用毛笔和淡墨画在崖顶一样。

    转个弯站在坑的西沿,脚下是一个深坑,由崖顶的洪水瀑布下泄蚀成的,脚下是陡峭的山坡。缘坡爬满山葡萄的藤茎,叶子片片向上,片片挨靠绿油油的铺满一坡,正面纯绿背面泛白,微风掠过,叶片次序翻动就像静静的湖面上一道波浪扫过,全体叶片在做着整齐划一的团体操。偏偏有一股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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