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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冬天,人们在等下雪,一场盖严实地面的大雪。生产队、大队房顶上的积雪被清理干净,撒上谷子,浓浓地拌上了敌敌畏。味道不对,平时不吃,大雪覆地觅食艰难,管不了许多,飞鸟都吃。鸽子、麻雀吃了这谷子,飞着飞着一头栽下来死去。这死鸟又药死了刘丽红姐姐家的恶狗。

    养一群鸽子,房顶放一盆盐水,吃饱的鸽子喝水,盐水令鸽子把吃进去的粮食甩满房顶,然后再去吃,吃饱喝盐水再甩,下午才撤走盐水,高万田养了一群大飞贼,还有天养的小飞贼麻雀。被飞贼啖过的高粱头、谷子穗减产二成多,这是抢口中的食儿,人们恨。粮食晒米的季节地头弄个破铁桶,指派专人不停地敲,驱赶飞贼。人们恨,恨死了。

    去年秋天,小雨之后是连续阴天的闷热天,闹虫害。学校的大杏树的枝条上毛毛虫一团一团的,很快吃光一树的叶子,乍眼儿看就是冬天里的树,连叶子的柄都没剩,就差啃树皮,饿得毛毛虫满地爬。深秋,杏树枝条拱芽苞,开了一树好花,花落了放出一树的小嫩芽。枝头挂上了小青杏,人们看这棵树当新鲜景,杨老爷子说:“不祥之兆。”一场霜来,杏落叶亡,那僵死的绿叶子竟然恋着枝头不肯离开。

    冬天,村里的老人最难熬,身体内潜伏的病症齐聚冬季发难,年关就是病人生命的关口。

    刘老师病得很重,肝癌晚期。全班的同学去他家里探视,整个人已经脱像,驼背黄脸,人瘦得跟个大眼儿灯似的。大家放一堆蛋糕、炉果在炕边,女生眼里含着泪。没有门的西屋屋顶坍塌了露着蓝天,屋地上是房笆上下落的土堆,像坟丘一样有几根枯黄的杂草。没有阳光时,室内室外一个温度,阳光普照时,室内比室外冷。

    大地主鲍常青的老伴死了。老陈的二女儿和段兴国的大姐肚子大了,她俩都是姑娘不是媳妇,段姑娘匆忙出嫁离开了村子,陈二姑娘被老妈弄回了省城。搞大肚子的人是地主羔子美男子鲍庆平。他对“土豆”妻子不打不骂,干呼呼地气人,“我搞就当着你的面搞。”妻子不堪折磨,自家房梁上上吊身亡。比本村子更穷的地方存在,盛产土豆,有人把那里的姑娘介绍来,叫背“土豆”。背土豆的人为了挣一笔介绍费,土豆的爹娘要重重的彩礼,用彩礼给儿子娶媳妇。娶土豆的人多是黑五类二代,买土豆需要大钱,次土豆多,好土豆出来因为家忒穷,价高人还挑剔。养猪养鸡种青菜多挣工分,一家人不能生病,吃的破穿的烂,钱!都是口挪肚攒的,量少靠长时间积累来娶媳妇。村里,一年不买一斤肉的不是王守军一家。鲍家连办两场丧事,鲍常青大病一场,出门拄上了拐棍,“好不容易娶房媳妇,不知道珍惜。你有什么胡搞的资本,真要是个大官也行,修了、死了不停地娶不住地换。嗨!我整天吹嘘我的家教严,出了这么个败类,我这是自己抽自己的大嘴巴。”鲍家的孩子,把妈妈称呼“嬷嬷”,鲍春瑞这代也一样,在称呼上鲍常青说了算。

    杨大鹏的爷爷死了。赵校长的爸爸死了。段显祖和小老伴死了,一个在上午一个在下午。地主高万祥死了。还有••••••

    老娘婆死了,除了下放户,家家有老人接生的孩子。抬老人上山的人都是老人接生的汉子,全村人都来送行。

    班里的大啷当杨长旺死了,都知道身体囊薄的大个子不会长寿。毕竟是三年的同窗,同学们首尝丝丝的忧伤。

    没有这么集中这么连续的,村子里空气的味道都不对头。李荣有点害怕,“过了年就好了。”从除夕到元宵节,病着的很多,去世的没一个,人们的心情见了蓝天。正月十六没钱住院的杨明伟去了医院,回来就上了北山,村里再也没有给孩子们讲鬼的人了。大家都说他是吃王八脖子得的口渴病要了命,十天后不吃王八肉的老伴也脚跟脚追了去。李荣又捡起了害怕,亲自去找亲家,要给老儿子完婚。本来打算房子完工再结婚,就是害怕死了看不到儿子成家,无法面对死不瞑目的老伴。“木料、石料全准备好了,开春就动工,有什么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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