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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下山，路致半程，迎头碰到上山的田春明和高永泉。“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杨光打着招呼。“刚刚到，这五七的大祭，不回来，鲍老板敢把你的手机打爆。”高永泉接着说：“这鲍孝子，特地选个大礼拜，还再三强调不收任何礼，人到就是给他死去爸爸的面子，这面子死大。”江宏伟说：“我原本不打算回来，鲍老板都骂人了。你们别上去了，庙上没啥看头，开席了。”“你看过了，说没看头，老师大哥不是没看过吗。你们先去，我们不急。”高永泉的话音刚落，对面的山坡上传来“嗨——”的一声，原来是李天骄赶着一群羊下山来。二尕对着他喊：“放自己家的羊还偷懒，日头还老高就家跑！”“没听见礼炮响吗，喝酒去！一会儿见！”“这小子在省城跟着杨立春干固定电话的外线，什么时候跑回来了？”杨光问，江宏伟开一开眼缝，“两个消息：先听那个？”“随便。”“先说旧闻。李天俊为了治愈脸上的烫疤，当了架子工挣手术费。一个月前，从十一层失足掉下来摔死了。”“听说了，高空作业身上不是有保险带吗？“你以为国人就闯红灯啊，啥事都干。事实建筑上很少有人用，碍手碍脚的。处理的结果是赔了十五万。天俊一死，李天骄的工作是天天爬电线杆子，吓怕了李成杰老两口子，坚决把李天骄拉回家，买了一群羊，李天骄当了羊倌。”二尕问：“另一个是什么？”“这消息嘎嘎新，我现在正式把它带进村。杨立春的儿子死了。”田春利惊讶地说：“那孩子才多大？上个月我还看见过。”“杨立春带个外线的施工队，都是村里人和亲戚。儿子甩给黑影儿的姥姥，夫妻俩忙挣钱，儿子上学就是提供钱，其余的不闻不问，孩子也讨厌父母的管教。刚接进城里一个月，去舞厅跳舞，争舞伴的冲突中被当场被捅死。”“村里要是有一个人知道这消息，一天的时间连墙窟窿里的耗子都能知道。”“这件事发生不过一个星期，我要是不在省城，肯定也不知道。”“江宏伟，你在家干木匠好好的，怎么跑城里去了？”二尕问道。“农村的木匠活干不下去。盖房子的窗户门不用木料，家具都是成品，农村的家庭装修又太简单。进城有两个活可干，一是装修，二是建筑工地打混凝土支盒子。我投奔的大舅在工地带队，我就进了建筑业。去年大舅干不动了，这伙人都扔给我带了。”“那你岂不是要发达，江木匠变成江老板啦。”“挣钱倒是挣钱，工钱不到位让人头痛。我上面要选好老板，下面要选本份的工人，揽工程张罗要钱还要操心工程质量。什么老板，就是一工头，不论出什么事我是首当其冲。一个人没答对高兴，八竿子打不到的名目都安你身上，这工头名好听不好当啊。”下山坡进村东头，一辆卡车停在街道上，一卡车的自行车。已经卸下十几辆排在地面，电子的扩音喇叭不停地重复：“看一看，瞧一瞧，全新的自行车大甩卖，五十元起价，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都是崭新的山地车、赛车，最贵的才要二百元，围观的人很多。“都是城里偷来的吧？”“唉！老板不能这么说，说偷你抓住了吗？偷要警察说。这位大哥刚才是说笑话啊，大家骑上便宜的自行车才是硬道理，你兜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买一台的钱你从我这买五六台。”杨光背着人群说：“这城里，丢车子丢得人都麻木了，去年一年我家三口人丢了四台。”二尕说：“农村也一样，前几天，高永泉家没人，大白天进屋子，把液化气罐扛走了，贼都开着汽车偷。”“你说费劲巴力抓偷的干嘛，抓这大白天卖的，彻底切断偷的根。”“不可能，卖的人都手眼通天。再说，抓贼人的家属也买这便宜的自行车。跟过去一个味，抓偷驴的人爱吃汤驴肉。”
这时，杨锦华的女儿跑来，对杨光说：“大哥，我大妈叫你先回家。”进屋，见屋里有一个生人。“你是杨辉的大哥？”“对。你是——”“我是柳城县建筑公司的。现在正办理医疗保险、养老保险，杨辉是我单位的职工，我们得负责。”“欧！”来人的提醒让杨光想起来了：父亲的同学杨虎就为五百元的口头款把杨辉分到了眼前人的单位，一天班没上。“十几年过去了，你们单位还没黄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