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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望老家来人,一年只来一次,杨锦华年根儿必来柳城瞧哥哥。礼物不重要,唠嗑重要,这是杨校长的欢乐时刻。“南山的南坡被占了,是一个锆业公司建厂占的。”听弟弟说完就问:“给村民补偿了吗?”“是山坡,就是挖鱼鳞坑的山坡。一半是咱村的一半是外村的。村里说是乡政府的项目,只给乡里交税没有占地钱。老板叫‘资本运作’,乡干部叫‘招商引资’。厂子建完后,村主任就辞职全家进城失踪,大伙才发现挨骗了。”这主任就是潜伏路边的一枚蒺藜狗子,扎了走路村民的脚丫。杨校长问:“没向上反映?”“反应到乡政府后,重新选举村主任了事,是鼠都偷油。我姐夫的开荒地是锆厂通往公路的出口被占了,十亩地一共补偿了五万元,我姐夫不干。锆厂派人来谈,除了给钱外,给占地的人家在厂子里安排一个工人,我姐夫看中的就是这个名额。段红不外出打工了,在锆厂上班,一个月给一千五。”“干什么活?”“活轻巧,打扫打扫办公室,半天的活,还有大礼拜和节假日。”杨光听后一邹眉头,觉得苗头不对,但是,说不出个具体的幺二三来。“怎么像天上掉馅饼。村子的其他人干什么?”“差不多,打扫院子,帮帮厨。”杨校长静静地听着,感觉弟弟的话尽了才问:“谁是村主任?”杨锦华摸摸后脑勺,“谁来着?我还真说不上来,换的太多了。都缺爹少娘的,反正没一个好货。这干部就是‘尿包’化肥,庄稼真的需要,可是压根儿就不是好肥料。不图三分利,谁都不起那早五更。”

    清明节,锆厂大张旗鼓地放话说收益下滑,接着村里的人被裁退,段红只好外出打工。村里人被温水煮青蛙,幸福地死去。工厂有难处,没强迫的味道,经理还一再承诺:效益好转以后用人时一定优先雇用不得已裁减的人员。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这蒙眼可真黑,一点光亮不透。

    已经疲惫,村民只懂得高粱包米苹果酸梨的,今后在这块土地上,土生土长的人就是想折腾,再弄不出个四六来,大折腾唯有靠村外的人。

    另一次占地却大起风波。高铁没有按照鲍三爷的设想地儿经过,沿着河床的南沿自东北向西南贯穿南湾子、河南的大片平地。北高速南高铁,村子被夹在中间。消息确切后的那个晚上,一组、二组、三组的村民全动员,顶着月亮在地里大干,八仙过海——各显神威,一夜之间、塑料大棚、药材圃、鲜花园像孩子吹气球一样都圆满了,都新枝绿叶的活在地里。高速公路占地时,庄稼地和果树地补偿上的巨大差距,让村民变的倍儿精倍儿奸。现在,都抱着膀蹲在地边,笑眯眯地看着乡里的干部丈量土地作记录,心里美滋滋地打着如意算盘。

    猴儿永远是猴儿,一泡尿出不了如来佛的手掌儿。从前的老皇历不翻了,乡里的规则变了,不那么玩儿了,不论地上长什么,一律按实际的亩数补偿。高永泉非常失望,“操!闹个白挠毛,猫咬猪尿泡空欢喜。没他妈的一件事干长久的,孩儿脸掉腚就变。”兵不厌诈,迂回侧击、背后偷袭,村民苦心经营的纺线土崩瓦解。失败之后是失望,失望之后是迟钝。孙子们把孙子兵法吃个倍儿透,兵贵神速,大铲车跟在干部身后,谈妥一户签一份协议毁一块农田,干部们要猛火快烧土蜂子窝。为了多得点钱,剜门子盗洞找关系,送烟送酒送饭送钱,占便宜的是少数。嗨,都认为自己占了便宜,还三缄其口,似一桌牛牌四个赢家,个个不及家雀儿有骨气。

    智者千虑,终有一失。最后的一块三角的飞地是段兴国的,夜里他花了两千元把外村占地毁掉的葡萄园搬了来。水泥柱的葡萄架,铁丝的横线,葡萄秧顶花带果的都蔫吧着。土坎不大,大铲车爬不上来,真要上去就是两铲子的事。土坎上地边的空地有一把战刀,刀鞘深埋在地中,独臂大侠盘腿坐在葡萄架下,刀把立在他的左手边。看见人群过来,叼了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故意悠闲地吐着烟圈。乡里的干部比村民熟悉他,在坎下喊:“段二哥,这是你家的地呀?“别装逼!不是我的是你的!”“全村的都动了,就剩你这一块了。上级定的标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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