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沉默的,只有北山科学院的二号楼那里光芒灿烂——那可是意味着死亡与毁灭的光。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裴元修还活着吗?

    但三分钟之后,薛松得到一个叫他极度意外的消息。

    裴伯鲁也像他那个儿子一样,孤身一人进入了静默区。

    ……

    ……

    李清焰坐在楼顶的天台上,俯瞰脚下这片沉静的黑暗街区。这栋楼是北山市粮食贸易局的办公楼,十二层,算是这几个街区里的制高点。从这儿可以看到相隔一条街道之外的北山科学院——整栋二层楼都被七彩的光芒笼罩,而那条自天空刺下的钢铁触手在楼顶处重化成光,并未将大楼摧毁。

    触手重新变得轻柔,与楼内发生器穿透楼板的毫光融为一体,看起来像是音频播放器界面的波形图,有一种极度的不真实感。

    他现在已经不急于冲进去看杨桃如何了——他在5点29分的时候赶到这里。在那一刻,某种联系断开了。

    在邓弗里第一次将杨桃带走时,他曾在她的掌心以灵力写了一个“勤”字。这叫他能够感应她的生命力、活力。然而现在,那边只剩下虚无。

    杨桃死了。李清焰想,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想去分析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叫杨桃死去,而是在想……为什么又犯了错?

    这几天犯的错已经够多。老温,杨桃。像是他一直在试着专注而努力地去做好每一件事,但总是会出纰漏。接二连三的错误叫某种情绪在他的心底积聚,他觉得仿佛要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钻出来了。

    现在他坐在楼顶、在夜色中,四周空旷而安静,可他却觉得有些透不过气——像是一个人被关在密室里,周围摆满了珍贵的易碎品。当他想要去做一件事、想要走到什么地方的时候,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东西、扭曲着身体、迈着滑稽的小碎步,才能达成心愿。

    随后意识到……这间密室就是现实世界。

    在这座巨大城市中总有许多事叫他不得不顾忌、不得不做出些妥协。

    但起初是什么样子的呢?他为什么来这儿?

    他的本意是想要体验、感受。但在体验与感受的过程中,与许多人和事发生了牵绊。这些牵绊对于寻常人而言是有益的吧……可以叫他们得到名声、物质、社会地位。作为代价,他们失去一些自由和随心所欲的权力,还得随时做出妥协。

    因此他得在与那些暴走青年遭遇的时候,做出温和模样。因为晓得他们身后皆有背景,而他自己有事要做。他没法儿以雷霆手段摆脱纠缠或者叫那些他并不喜欢的人立即从眼前消失,而不得不选择叫自己离开他们的视线。

    然后,那伙儿人叫老温的孩子们消失了。

    也因为他还有“工作”要做、要“拯救”这座城市,才不得不暂且收回对杨桃的关注,将她送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杨桃的事是他的私事,他不能因私事而耽误公事。

    然后,杨桃好像在不久之前死掉了。

    我这几年到底在搞什么?他问自己。像是一个走在路上的旅人,因饥饿而停下脚步给自己弄点儿吃的。可之后又来了几个人也向他讨些吃的……于是他变成一个经营摊位的小贩了。他把自己原本的目的给忘掉了。

    他忙着建设新社会、忙着维护这座城市。但忘记了这些事原本是他生活中的调剂品——他最想做的是自己的私事的。

    至于保卫这座城市……

    李清焰笑了一声。

    讽刺的是,就连这座城市的拥有者们似乎都不在意它,却得叫他们这些探员、警员、机动队员来奋不顾身。

    下午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心中尚且焦虑。但在来到这栋楼下、意识到杨桃已死的时候,又接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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