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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真从人群之后走出来,于是场地里安静下来。
他走到当先一辆军用越野车的旁边站定,示意里面那个带队的少校下车。
少校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略长的一张脸,眼下显得有些紧张。一半是因为围着车队的那些平民看起来异常激动——沉默的气氛里隐藏着愤怒与悲伤的气息,好像随时都会爆发的火山。另一半则是因为李真此刻看起来面无表情,令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更何况他的手里提了一杆什么东西——看起来好像随时准备战斗。
少校坐在车里略一犹豫。先伸手解下腰间的配枪搁在座位上,然后用极慢的动作打开车门、下了车。
向李真敬一个标准的军礼。
李真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回了一礼。
于是少校砰砰直跳的心略微一顿,随即长长出了口气。
他试着先开口:“将军。我是来……嗯,我们接到了求援的电话。”
李真看看周围的人,又看看这少校,沉声道:“只有你们来?”
“过后还会有更多的救援。”少校连忙回道——尽管这句话算是撒了个谎,但他仍旧为自己之前作出的决定感到庆幸。同时他又双脚一并。微微侧身向周围的那些人深深鞠了一躬:“我是邓宝超。我代表帝国驻渝州的1231部队向各父老乡亲赔罪。肖恒匹夫狂妄自大、丧尽天良,今日竟在此处行如此令人发指之事,我们难辞其咎。”
他的腰完成了九十度,说完话之后没有起身。
这支车队的最高长官如此,另外那些军人也就下了车,有样学样地深深鞠躬。
人们沉默着。
李真看了看周围的人群。
一些人仍旧愤怒,另一些人的脸上则露出戚然之色。帝国的百姓大抵如此——他们是最朴实也是最宽容的一群人。“首恶”肖恒已经死去。不少人在亲眼目睹他悲惨的死状之后已经得到了慰籍。而眼下的愤怒则属于迁怒,但不少人在看到少校如此行事之后怒意已经消减了很多。
他们几乎没什么“一究到底”的奢望,而只是想要一个“说法”而已。
少校的应变能力很强。李真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如果肖恒还在的话,他还会这么做么?
但是在他的心里。这种程度远远不够。并非是指眼前的这个少校,而是指整个渝州。时局沦落如斯,某些沉默无声者或者推波助澜者乃至随波逐流者都推不掉责任。就他个人而言,他不可能仅仅满足于一个肖恒,或者一个肖严。
真正介入这件事情以前他可以选择做一个路人——因为他觉得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但如今已经深陷其中,他认为自己有责任做完之后的一些事。
至少到目前为止,在尚未联系到燕京方面之前,他还是一个帝国将官。这是一个古老、庞大、骄傲的帝国。他无法接受这样一个国家被人为地肢解。
于是李真微叹一口气,也向周围的人群鞠了一躬:“局面如此惨烈,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首恶肖恒已然伏诛,但这远远不够。”
他抬起头扫视人群:“既然我来到这里,遇到这种事,那么我保证——以一个帝国将官的名义保证:在给诸位父老乡亲一个满意的交代之前,我就不会再离开此地。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将会有更多的人被追究责任。每一个人有罪之人都将得到应有的制裁,而今天葬身此处的……”
他想到之前得到的一份简单报告——死十九人,伤害六十六人,于是继续说道:“而今天葬身此处的十九人,每一人都不会含冤而死。”
过了良久,一个年轻人喊了一声:“将军,我们信你!”
随后是更多的附和声。附和声连成一片,最终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