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从前的活动范围可一直都是北方。

    他在这边念头电闪,那边脚步声已经更近了些。近到他现在抬起手边那支将近两米的长枪、向前轻轻一掷就能将对方扎个对穿的地步。

    但下一刻,李真觉得自己弄清楚对方的身份了。

    因为虽然那身影还是在浓雾里若隐若现,然而他已经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就比如他现在坐的这张石凳。

    这里应当是有人清洁保养的。因此在他拂去凳上的几片落叶坐上去之前。这石凳表面干净光洁,没有丝毫被岁月侵蚀的痕迹。然而眼下他感觉自己原本撑在凳子上的左手底下。变得滑滑腻腻。于是他低头看了一眼——是一层类似于苔藓的东西。

    这东西沿着凳腿爬上来,就好像这张石凳已经有了些年月无人理会。

    李真的思维一下子就被拉到五年前,那个炎热湿润的季节。

    那时候他在菲律宾,而北川已死。因为悲痛与内疚,他做了一件并不算是明智,甚至有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刺杀孙敬堂。原本是打算杀一儆百、从他们那里得到真理之门的资料,却未想到就在短短几天之后极光突然降临、深埋海底的类种复苏,什么资料内幕都成了笑话。

    就是在那一天晚上,孙敬堂别墅的门窗缝隙里也有同样的东西。而这些东西的出现是因为一个人特有的能力。

    那个人是——

    “白小姐。好久不见。”李真微微扬起嘴角,轻声道。

    脚步声一下子停住了。

    来者似乎有些搞不清楚,究竟还要不要继续前行,或者说要不要当即转身离开。

    任谁突然处于这么一个诡异的状况当中都不会好过——几秒钟之前,似乎还处于掌控着对方生死的绝对主动地位,但几秒钟之后,对方认出了自己。

    李真站起身,向来者的方向走出几步。于是那个人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并且将自己的面目呈现了出来。

    果然是白小当。

    六年未见,她看起来变化不大。现在的她将头发盘了起来,穿一身月白色的运动装,脖颈上还有一条毛巾——就好像是大清早出来跑步的。不过在大雾天跑步不是什么明智选择,因而这么一身打扮大概仅仅是用来掩饰自己的行为动机。

    她脸上的表情原本惊讶,但在几秒钟之后平复下来,并且转变为警惕戒备。但在看到李真现身的那一刻,重新变得更加诧异,并且微微张开了嘴。

    于是李真松一口气——这说明这女人之前说的那句话不是针对自己,而是将自己当成了别的什么人。几个念头在脑海当中一闪而过,他在一秒钟之内分析了几种可能,但心中仍旧泛起相当复杂的情绪。

    这是他重回地面之后见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熟人”。

    而且这个“熟人”看起来长进不少。似乎在他说出那句话以后,白小当已经做好了迎敌的准备——现在她的周围的那些植物统统像是具有了灵性一般,每一根枝叶好像都化成了钢铁。

    并非是指它们的颜色变成了金属色,而是它们统统“立”了起来。无论是花瓣、叶片,统统在雾气里一动不动地竖立着,指向李真走来的方向,仿佛电影中的一个定格镜头,又好像在下一刻便可化作锋利无比的锐器,破空而至。

    于是李真微笑着摊开手:“这是做什么?”

    笑容释放了善意。两人之间的气氛随这一笑缓和下来。草木在一瞬间重新变得柔软娇嫩,白小当微微后退一步,眨了眨眼:“……真是你?!”

    “是我。”李真说道,“这么说你就是两个特使之一?你从万州来,还是从另外半个渝州来?”

    但白小当没有立即回话,而是微微皱起眉头,又问一遍:“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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