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仍在留意地面上的情况——对它而言这属于一段安全距离。无论这一位还是西伯利亚的那一位都很难在这样的距离之上对它发起突袭。更何况这仅仅是投影分身。
它意识到自己得弄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它当然亲眼见过朗基奴斯之枪的样子。无论是作为从前“那一位”手中象征权力的武器还是作为黄帝手中用来镇压它们的“凶器”,它都在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里保持着对那东西清晰的记忆。
如今的那种气息的确是熟悉的。那里面有曾经那位主宰的味道。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曾经持续了数千万年,而就在那段时间里,这片大地之上的统治者便是它们——一切有形或者无形的存在尽皆臣服,而它便沐浴在那荣光之中所向披靡。
但在如今那件武器的模样变得陌生。是它在漫长的数千万年时间里从未见过的样子。这种变化令它感到震惊——实际上的确已经很难有什么东西可以使得它生出这种感觉了。
那是蕴含着恐怖气息的力量。而现在它所要做的,便是以某种极其罕见的忐忑心情期待——
地上的那个人同样无法触及到它。
于是李真跨了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分界线之内腾起一阵淡淡的烟尘。那些悬浮在地表之上的土石碎块在同一时刻失掉了力量,重新落回到地面上。震动引发的声音并不大,然而在高天之上的那一位听来,却好似万钧雷霆。
他走进去了。
李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迈开第二步。他同样感受到那种难以言表的压力——就好像此刻行走在上万米的深海之下。他觉得全身的每一根骨骼都在发出轻微的呻吟声、咯吱作响,仿佛下一刻便要化为碎片。
在远处看起来那东西只有手臂长短,然而此刻看来,它竟像是越发的大了。每迈出一步,它便在自己的意识当中伸展出数米的高度,等他迫近这武器十几米的时候,它已经在眼前化为一根贯彻天地的巨大柱子——上端延展至天顶,仿若破碎虚空。下方深入地下,好像贯通黄泉。
密密麻麻的血痕变成无数条扭曲的细蛇,而蛇身上红芒流转,鲜艳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周围的一切参照物都变得扭曲,又因为他更加迫近那东西而渐渐化为虚无。
最终整个世界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于是鲜血一样的液体从那些条纹之上流淌下来,沿着平滑起伏的地面汇聚成浅流。浅流又聚合在一处,汇作更加粗大的水流。鲜血仿佛总也流不尽——那些水流发出汩汩的声响,将地面上凹陷处填满,终成一条深红色的血河。
李真意识到自己似乎出现了幻觉——被那件武器影响。
但他并没有试着令自己重新清醒起来。现在他微微张开嘴,陷入了极度的震惊之中。
因为这景象似曾相识。
他做过很多梦。但印象最深刻的只有那么几个——它们就好像真实发生的事情一样,被深深刻印在心底。
这梦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在七年以前,他躺在医院里的病床上。
他梦见自己站在一条血红的河流里,而一尾又一尾的鱼从水跃起来,撕扯掉他身上的血肉,将他噬成一具血红色的骨骼。那时候河流的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然而并不真切。
后来他又遭遇那梦境——站在同样的血河里,向河的那一头艰难行去。那是一团光亮的迷雾,仿佛就是这个世界的出口。
然而在他最接近那团迷雾的时候,梦境消失,他醒了过来。
就好像一个有时间限制的解谜游戏,一次只允许他得到那么一点点的信息,做有限的事。
但现在,他清楚自己并未睡去。
同样的情景在他清醒的时候再度出现,他不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