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种们又怎么用它们来保全自己?

    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于遇到谜团,再解开谜团。然而这个问题却一直困扰他长达五年之久,时至今日依然没法儿开解,这种感觉让李真开始觉得烦躁。

    他便站起身走了两步。忽然转头问王濛:“那么那条胳膊?”

    对方如他所料露出并不知情的神色。

    李真只得笑笑,对荣树说:“那么我没有什么问题了。”

    当两个人走出王濛的房间、并肩走过走廊转角之后,李真问荣树:“你完全信任他?”

    荣树笑了笑:“好像你对他的印象不大好。说到信任这回事儿……或许吧。我知道他心里也许还藏了一些东西,可合作这种事,本来就是各取所需。他们来我这里三四年,我们一起做过不少事。说不上完全信任,但我知道同他一起到北边去的话,没什么问题。”

    李真思索一会儿,点点头:“好。”

    荣树反倒看看他,低声问:“你对那条胳膊很有兴趣?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李真笑起来:“难道你就没有兴趣么?”

    “我知道类种。也知道那东西长得和人类不一样。”荣树摊开手。“也许是类种的胳膊呢?你知道摩尔曼斯克那里不是产粮地,人又变成了异种……或者他们就是把那东西用来吃的。他们都是宗教狂嘛,类种也算是他们的大首领——我听说印度那里有人用自己喂老虎,也许他们的大首领用自己的胳膊喂养手底下的人呢?”

    李真哈哈一笑:“以身饲虎,那是佛教啊。”

    “差不多的事情嘛。”

    李真摇摇头。叹口气:“可我总觉得那是更可怕的东西。我也不清楚。”

    在地下感受不到清晨黄昏,只有钟表能够提醒人们,一日又过去了。李真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听到隔壁传来轻微而有节奏的床榻起伏声。地下避难所的墙体坚固厚实,隔音极好,奈何他的听力也是极好的。

    隔壁应当是赵秀与孙安的房间,显然他们正在做一些可以排解寂寞的事情。只不过细细一想,那两位的生理年龄都只有四岁而已……

    四岁就开始做这样重口味的事——他们的确与普通人差别太多。

    或许这也是他们的创造者精心调制的结果——如果自己的推断没错,他们便是以这种方式加快繁衍,尽快壮大自己的族群。

    他关了灯,房间便陷入彻底的黑暗。也便是在这样黑暗的环境里,一个黑暗的念头渐渐爬上他的心头。这几天遭遇的事情太多,以至于这事都被他压抑在内心最深处,从不曾令它浮出头来。

    新人类。

    哪怕就是现在这些寿命只有普通人二分之一的新人类,似乎也是某种威胁。他们成熟的速度令人震惊——普通人四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有一天这种人的数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而他们的势力又足以和普通人分庭抗礼的话……普通人类会怎样?

    在和平年代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然而眼下的局势对于他们而言却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

    李真知道自己对于王濛那一丝淡淡的警惕到底是从而来了。

    那个人很聪明……哪怕是依照旧人的标准来看也很聪明。他带着三十几个人逃出来,却没有向环境更好的南部迁徙,而是留在了这个苦寒之地。或许他也清楚自己这个小小的族群的存在对于旧人而言是怎样的一种威胁。

    他幸运地遇到了荣树——这个可以为了夜鸢而不顾一切的男人。因此双方以一种互惠互利的方式开始合作,而在此期间王濛仍旧小心谨慎地不使自己的族人彻底融入旧人的世界。李真毫不怀疑一旦他们的目的达成,王濛便会立即带着他们的信徒们远离荣树的这个组织,找到一个僻静无人处蛰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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