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宗座于濛的名字。

    那位宗座执意建立“皇家”的威仪。他认为如此更可彰显皇帝的权威,在人们心中树立起毋容置疑的形象。但这仅仅是锦上添花罢了——黑色王座上那个人的力量本身就让人感到深深的敬畏。

    六点二十分,大门被打开了。一名礼官趋步向前,对王启年说:“陛下在等您。”

    皇宫的大厅就是从前大教堂的礼拜厅。从门口向里面看,正能看得到中央的王座。但视线并不清晰——教堂原本的彩色玻璃窗被换成了墨色的玻璃窗,这使得室内的光线变得黯淡。并且皇帝不喜欢点灯,占地广阔的大厅里就只有两盏大吊灯。这大吊灯本可将一户人家的客厅映照得纤毫毕现,但在这里却始终力不从心。

    王启年连忙整理了仪容、搓搓手。跟着礼官走进去。

    两个人的脚步声在空旷大厅里回荡,他渐渐看到了皇帝。

    皇帝穿着黑衣,是陆军制服的样式。但就仅仅是样式相同,再无其他累赘。他的身上唯一的亮色就是胸前的五枚银色纽扣,连领口处露出来的衬衫都是灰色的。

    他坐在同样是黑色的高背王座上,整个人像一座冷峻的冰山或是沉默的高崖。

    王启年忍不住皱了皱眉。皇帝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在他还不是皇帝的时候。

    那时候他甚至会笑着拍拍王启年的肩膀,说:“老王。听说你昨晚又喝高了?”

    他最终在距离王座十步远的位置停下来,鞠了一躬。

    随后听见皇帝对他说:“听说你昨晚做了件好事。”

    王启年微微抬头,看了皇帝一眼。他依旧年轻——年轻得不像话,看起来像是二十出头的青年人。但实际上他今年已经有三十三岁了吧。皇帝不会老。不会死,大家都这么说。

    一方面他们因为有这样一个皇帝而感到欣慰——那意味着生活相对稳定。人们再不想回到从前大混乱的时候。

    另一方面他们也因为有这样一个皇帝而感到绝望——那意味这种生活也许将永远继续下去。不会变得更糟,但也不会变得更好。

    现在皇帝的脸上神色一如既往地平静,声音里听不出悲喜。

    王启年觉得心里微微一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说的是好事,还是“好”事?

    王启年只好说:“那个人比我想象得要狡猾一些。是我低估了他,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他不想辩解什么,因为皇帝总是知道很多事。与其徒劳地用辩解引来愤怒,不如坦诚地承担责任。

    李真微微摇头,说:“不能说你不周全。你还知道在第二步计划里用保卫局的特工做诱饵,而不是用平民。”

    “……这是自然的。”王启年小心地说,“我不敢因为这件事耽误他们明天的工作。前一天就已经把那些人安置到别处了——饮食和住宿都有保障,今天还会给他们一定的补偿。”

    李真嗯了一声。王启年就微微松了口气。

    但他听到皇帝又说:“他们平时也做那种事?”

    王启年愣了一下子,但很快就理解了皇帝所指的是什么。冷汗从额头流下来,他急切辩解道:“不,平时不是这样子的。”

    他稍稍停顿,在粉饰与坦诚之间犹豫了一下子,选择后者:“那些人平时的确手脚不干净。打人勒索之类的事情都是会有的。这些事我知道,但是杜绝不了。上个月有四个人失手弄出了人命,军法处已经将他们全部处决了。所以这段时间情况好了不少。”

    “但是昨晚那种事,陛下,只是演一场戏而已。平时绝无可能发生——他们没那么大胆子。我用自己的脑袋保证这一点。”

    “你杜绝不了?”皇帝看着王启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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