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日子过得这样苦。
单桂香红着眼不做声,那人叹了口气,将散落在地上的残局收拾了,“要不回家呆几天,干娘这几天也在家,要我来接你回家呆几日,你的苦他也晓得。”
她摇摇头道:“春生哥,俗话说的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况且……况且我爹也不在了,回家又能回哪里?说到底这日子还是要我和李明宝过的。就算今天我和你回去也只能呆几天,回来还要继续呆呢呀。你回去莫要同我小娘说这个,我小娘她气管炎春天才发过一次,你莫要再刺激她。”
桂香在那椅子上靠着,忽的想起单家屯离这里有三十里地,他骑自行车过来估计要好几个小时,肯定还没吃饭,忙要下来给他做饭吃。
侯春生连忙拦了她,“我不饿。”
桂香笑道:“可是我饿。”
侯春生拦着她,自己煮了些饭,炒了个菜,见她吃了些,他才舒了口气,“我刚从坝上过的时候,看到你家地里的稻子还没收,你身子也不好,我正好多留几日,帮你们收完。”
单桂香摇摇头道:“你好不容易请假回趟家,哪有在我这吃苦的事?多陪陪侯叔吧。”
单桂香心里装了事,看着他忙里忙外,有一茬没一茬地和他搭着话,日头转到半山腰,桂香看看时间催着他回家,临走时,让她把自己做给她小娘做的一条裤子递回去。
侯春生想想他虽是桂香的干哥,但人言可畏,他自己倒是没什么,桂香就要遭人闲话了。
春生走后,桂香又陷入到无尽的痛苦中去。单桂香和李明宝认识已经八年了,这八年里她一意孤行,失去了最疼爱她的父亲,还有她唯一的弟弟。
桂香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胸口一阵火辣辣地疼着,可这些身体上的折磨又算什么?她的眼泪沿着眼睑徐徐落到枕头面子上去,桂香现在脑子里全是她第一个孩子流产时候的样子,六个多月的孩子,手脚都长得齐全了啊,还是个男娃娃呢……
或许她和李明宝的感情大约从那时起就宣告了终结。
从前她和李明宝的感情多好啊,她出嫁的时候陪嫁的东西多,她又会做衣服,身上总有些闲钱,李明宝是村里的干部,吃着公家的饭,两人的日子本是顺风顺水羡煞旁人的啊。
六年前结婚不久的桂香提出要和公婆分家,在农村成了家儿子媳妇本就要另起炉灶的。只是分家的时候,桂香央着要和老大家一样,夫妻分得一样的田,她公公不愿意,她就直接闹到了大队部。
桂香知道老大家的媳妇是她婆婆的姨侄女,但她不甘心。
那日,李明宝他娘趁着他不在家带了两个儿子上门,桂香才说了一句话,她婆婆就示意两个儿子锁住她的手,一脚狠狠地踹在她肚子上:“外姓家的人还想要我们老李家的地,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当晚桂香的肚子就痛得难受至极,在榻上滚了半天,李明宝大手一捞,发现床单上一片湿意,慌忙点了灯来看她……
“明宝,有什么东西出来了,快……”
她的第一个孩子刚刚成型就被她的婆婆一脚踹没了,还好李明宝一心一意照顾她:“桂香,孩子还会在有的。”那晚她靠在他胸前,哭花了脸,是她不好明明好几个月没来月事也不知去看看医生。桂香原来只有八十斤重,这几个月她总想睡觉,身子没什么力气以为只是长胖了。
李明宝他娘并没有因为弄死了自己没有出生的孙子而懊悔,而是更加讨厌起这个傻不愣登的外族的女人,她一心疼爱的儿子因为这事和自己闹得很僵。
这日他杀了只鸡,叫上自己的小儿子来吃饭,将那天的事重新编排了一下,说桂香向河对岸的赤脚医生要了堕胎药自己吃了的。
李明宝哪里肯信,可那赤脚医生一口咬定是单桂香上他那买的药。赤脚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