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的时候什么都要最好的,她不会主动去争,但是会高傲地等着别人把最好的捧给她。哪怕是一样的东西,她也总有优先选择的权利。

    若是上辈子的她遇见漆漆这样的臭孩子,她只要皱一下眉,自有人好好收拾她。当然,她上辈子也没遇见过跟她抢东西的人。不过如今她倒不会和一个小孩子争东西了。更不会跟才七岁的漆漆争东西。

    若不是肖折釉小时候还未适应如今身份,跟漆漆争了几次东西,害得漆漆又饿肚子又被揍,漆漆也不会讨厌她成这样。

    上辈子的时候,肖折釉也有皇兄弟、皇姐,可是宫中手足情太过凉薄。她曾与五公主交好,后来五公主的母妃不甘心妃位谋害皇后,被肖折釉的母后赐死。一向与她交好的五公主仇恨地看着她、陷害她,甚至将她的胞弟推进井中……宫中之人那一张张灿笑的面孔下全是斑斑点点的毒疮。当然,肖折釉也不例外。

    所以,肖折釉这辈子很珍惜小户之家的手足情。纵使漆漆每天都在讽她、气她,可是漆漆是她的妹妹。是那个嘴上骂你怪你,仍旧给你留了糕点的妹妹。是那个烦你生病连累人,还守在药炉旁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火的妹妹。

    肖折釉还记得三四岁的漆漆坐在地上哭着喊:“阿爹!我就吃一口!就一口!呜呜呜……姐姐是你女儿,我是捡来的!什么好的都给她!呜呜呜……我就吃一口……”

    肖折釉那个时候不懂,她做惯了公主,习惯了好的都是她的。可后来想一想,若她是年纪那么小的漆漆,父母那般偏心心里也是难受的。

    陶陶是她一手养大的,可是对于只小了一岁的妹妹,肖折釉的确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合格而亲昵的姐姐。

    “姐,该、该走了!”陶陶拽肖折釉的衣角。

    肖折釉收起思绪,带着先前准备好的《百诗录》,牵着陶陶往霍玄那里去。霍玄已经没有再绘制宫殿草图,他双腿交叠坐在太师椅里,捧了一本兵书在看。

    “将军,我带着陶陶过来了。”

    霍玄“嗯”了一声,再无别话。

    肖折釉就如当初那样,拉着陶陶在角落里的椅子里坐下,一句一句教着陶陶诵读。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去。

    期间烟升进来两趟,给霍玄添了茶,也给肖折釉和陶陶倒了茶水。她压低了声音问肖折釉:“表姑娘要什么茶?”

    肖折釉看了霍玄一眼,说:“清茶。”

    霍玄将手中的书卷放下,上半身向后倚靠着,阖眼养神,听着肖折釉教陶陶一句句念诗的泠泠清音。

    原本肖折釉还担心这样教陶陶念诗会扰了霍玄,可是时间久了,她便也投入进去,一心一意教着陶陶。

    “上有青冥之长天。”

    “上有青、青冥之长天。上、上有青冥之……长天。”陶陶咽了口唾沫,“上有青冥之长天!”

    肖折釉嘴角翘起来,高兴地教他下一句:“下有绿水之波澜。”

    “下有绿水……之、之波澜!”

    霍玄将手中的茶盏往案上重重一放,滚烫的茶水洒出来,溅在他的手背上,落在黄梨木长案上成了一小滩。

    肖折釉和陶陶都吓了一跳,回头去看霍玄,却见霍玄冷着一张脸,脸色比之在老太太屋里时更差。

    肖折釉吃了一惊。这是……哪里惹了他?

    烟升提着裙子,急匆匆小跑进来,她看一眼霍玄脸色,急忙说:“奴婢先带他们两个出去。”

    她焦急拉着肖折釉和陶陶往外走,陶陶人小腿短,迈出门槛的时候差点绊了一跤,幸好肖折釉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

    出了屋,烟升蹲下来,对肖折釉说:“澜这个字忌讳,日后诵读诗句的时候切不可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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