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沂当然知道,汤信义今日提这话,是受了大同总兵和太原知府的托。这是来试探他的口风了。
楚锦瑶就在太原,秦沂至今现在还历历在目,自己离开的最后一瞬间,是碗粗的木头坠落,轰然砸在楚锦瑶手上。秦沂很想知道他送过去的膏药,这个呆子看到没有,她的手上,伤势究竟如何。
可是他是太子,只要他还活着,鞑靼不退,他就不能,也不会离开边关。
秦沂最终还是压下心底微不可差的那一丝犹豫,太原他是不会去的。他在大同戍守边疆,而他的子民,还有楚锦瑶,才能在城中安稳坦然地生活。
再说了,他将玉痕膏放的那样明显,如果楚锦瑶还是看不到……想必她的眼睛白长了,她活该疼下去。
秦沂提起笔,不打算理会一个睁眼瞎,可是仅仅写了三行,秦沂就无奈地放下笔。算了,他不能指望一个呆头鹅,他还是把魏五叫进来吧。改日,让魏五假借送帐的名目,进长兴侯府看看楚锦瑶的手好了没有。
他记得,楚锦瑶这个姐姐对她还不错,他便不拂对方的脸面了。长兴侯送来请柬,他人不会亲临,便送一份贺礼回去。秦沂知道楚锦瑶喜欢云锦的绚丽,那次去店面时,也很喜欢那些珠宝头饰。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既然她喜欢,那托人满足了她的愿望即可。他此番离开,恐怕再也见不到她了。这些边边角角,他能照拂多少,就算多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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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兴侯府的嫡长姑娘出嫁,这桩喜事从一年前就开始置备,然而直到出嫁前一个月,府里竟然越来越忙,仿佛再怎么准备都不够。
前几天因为太子亲信突临太原的缘故,怀陵王府的邀约取消了。等风声好容易过去了,长兴侯府又要忙楚锦娴的婚事,自然没工夫搭理旁的事情。五月六月就在忙忙碌碌中过去,直到八月初十,楚锦娴出阁的日子到了,整个长兴侯府这才能喘一口气。
回门那天,楚锦瑶穿了一身红衫,早早就翘首等待楚锦娴和赵家大表兄的到来。楚锦娴出嫁非常有脸面,十里红妆,兄弟护轿,而尤其有脸面的是,太子也送来了贺礼。虽然贺礼中规中矩,一看就是由宫人准备的,但是不说整个山西,就是放眼普天之下,又有哪个女子有福气得到太子的填妆?而且,太子平白无故,为什么会记得一个闺阁女子的婚礼呢,很多人自然联想到她的父兄身上。
长兴侯府,似乎传到最后一代了。
因着这个原因,楚锦娴在夫家的地位又涨高一截,赴宴的夫人们看到楚锦瑶等几个未许婚的姑娘,也争相上前赞叹。楚家因着这两桩喜事,几日里人人带笑,连下人走路都生风。
等终于忙完了楚锦娴的事情,长兴侯府这才慢慢恢复到往日的秩序中,楚锦瑶也终于有时间打理自己的事情。
比如,接见名义上隶属她的商铺管家。
进来的是一个叫魏良的人,年纪不大,皮肤白净,嘴边总是带着笑,脸颊上还有两个酒窝。他先给楚锦瑶作揖,甜甜唤道:“在下魏良,见过五姑娘。”
楚锦瑶隔着屏风,说:“魏掌柜不必多礼,起来便是。”
魏良“哎”了一声,这才慢慢站直。楚锦瑶问:“掌柜看着不算大,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成了大掌柜?”
“管生意的是我爹,他今日去外地看货去了,没法进来拜见姑娘,就让我进来了。我虽然不太懂,但是平时跟着爹跑前跑后,对店里的往来也知道一二。姑娘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就是。”
楚锦瑶点了下头,原来是大掌柜的儿子,怪不得如此年轻。楚锦瑶说:“这倒不敢。不瞒魏小掌柜,我莫名其妙便入了股,连店面都不知道在哪儿,便要参与到你们的生意里,实在过意不去。前段时间因为汤公公的事,家里略微和我透露了一些,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样厚脸皮入股不妥。你前两个月送来的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