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地说,“明宇如果有罪,他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但是他上刑场的时候,我不想看到是我另一个儿子送他上去,这样我和你冯姨在感情上接受不了。大刘,退出调查对你也是一种解脱,让别人去办吧。”
刘振汉皱起眉:“聂叔,这恐怕不太可能……”
“这可能。我已经安排你去党校学习了。”聂大海肃然道,“下次我看见你的时候,希望你是我的儿子,而不是我的仇人。”说罢,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刘振汉愣愣地站在原地,心里一阵酸楚。
其实这些天来,他一直都在生与死、荣与辱、亲情与道义、法律与权力之间徘徊,有时候,他也感到心灰意冷,期望得到彻底解脱。
当年他从部队复员,和聂明宇双双回归故里,在返乡的火车上,他显得忧心忡忡,聂明宇了解他的心思,他的户口在农村,等待他的出路只有一个,那就是回到穷困的渔村苦度时日。
聂明宇安慰他,让他不要为前途犯愁,聂父现在担任县工办主任,他一定会求聂父帮他安排个工作。
起初,刘振汉并没将这话放在心上,毕竟他很了解聂明宇,聂明宇是那么有个性的一个人,他清高到什么都不愿意向父亲开口,可是没想到他回家一个多月后,正在家里补渔网的时候,聂明宇就骑着自行车来了,还带来了一张招工表。
刘振汉看见那张招工表欣喜若狂,他没想到聂明宇真的帮助他跳出了“农门”,在县农机厂帮他找了个工作,简直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后来,他又萌发了参加高考的念头,那一年是允许社会青年参加高考的最后一年,聂明宇得知这件事后全力以赴支持他,知道他家在农村,根本没有经济来源,便塞给他钱,塞给他粮票,帮他购买复习资料……当他收到警官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时,两个人流了一夜的眼泪。
他上学后,家在渔村的老母亲更是全靠聂明宇照料,假期回家的时候,母亲总是一次次叮嘱他:明宇是咱刘家的恩人,你这辈子都不能做对不起聂家的事……
母亲的话在刘振汉耳边轰鸣着,他的眼睛慢慢潮湿了,眼前的海,似乎也模糊了起来。
他恍惚忆起,不久前他去参加老同学聚会,聂明宇拉着手风琴,是一首他们一起当兵时的老歌,他听着听着,便在聂明宇的伴奏下情不自禁地和着曲调唱了起来,想起当时聂明宇看他的眼神,他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那首歌的歌词,是这么唱的——
“啊别了欢乐,啊别了青春,不忠实的少年抛弃了我,叫我多么悲伤,不忠实的少年抛弃了我,叫我多么悲伤……”
刘振汉无可避免地陷入到了深深地纠结与焦虑当中。
而与此同时,早就料到了一切的聂明宇正站在婚纱店里,等着季忆从试衣间中走出来。
他双手负在身后,脊背挺得笔直,目光凝视着那扇门,线条精致的侧颜带着一种无关长相无关年龄的魅力,他也许不是你所见过的人里最英俊的,但绝对是最有魅力最有气场的那个。
看看婚纱店里那些低眉敛目严肃认真的员工们就知道了。
单单是气场就可以秒人,能做到的人实在太少了,他们都差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