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拽紧了拳头,面容惨淡,艰难地开口,“我已不能人道。”

    周晓晓彻底愣住了,她想过各种答案,却听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回答。

    “这不可能,什么时候的事?”她脱口而出。

    俞行知满面涨红,他闭上眼,侧过脸去。

    “自落入那林贼手中,他二人对我那般折辱,许是落下病根。回京之后我只觉七情郁结,夙夜难寐,气血渐亏。更深恶他人亲近,但有无意触碰者,不计男女,皆令我焦躁难耐。那日……”

    他顿了片刻,还是开口继续。

    “那日,母亲为斩断你我之情缘,授意家中一丫鬟乘夜……乘夜爬上我的床。我夜半惊醒,面对软玉温香,竟只觉得浑身寒毛倒立,恶心作呕。没忍住将那污秽之物吐了满床,吓得那丫鬟连滚带爬地走了。此后我自查不殆,暗暗寻医问药,具……具无疗效。是以虽同汝盟誓今生,却只能愧颜相负。”

    说到这里,俞行知再也说不下去,他只能紧紧拽住双拳,勒得自己指节生痛。

    这样的耻辱之事,本是誓死也不愿在自己心上人面前说起。然而如今,只为了周晓晓心里不难过,不至于误会被无故抛弃,从而自怜自哀。他忍着羞辱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此刻他只觉得一把利刃剖开了他身体,把里面所有的丑陋不堪都举在他人面前。心中只觉灰暗一片,了无生趣。

    周晓晓冷静了一下。她仔细回忆了一下逃亡那段日子,那段时间她照顾行动不便的俞行知,更衣换药,便溺相援,并不避讳。她并没发现俞行知“某些”方面不太正常,甚至有几次,在俞行知尚不清醒的时刻,瞥见了一点男性的生理反应。

    “那我碰到你的时候,你也觉得恶心难耐吗?”

    “你自然……于他人不同。”

    俞行知沮丧地想道: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睡得着,睡得稳。你可知至你我分别,我竟是从未得过一夜安眠。我只盼你能时刻在我身边,和你一生相守。哪怕悖逆父母,被家族所弃,吾在所不惜。只深恨此身已是无用之人,是以哪怕心如刀绞,也只能忍痛断情,不能负累你一生。

    然而此时此刻,这话已不能说出口,也不必说与她知了。

    周晓晓却在回忆种种细节。她不认同俞行知的说法。但她打算验证一下,是以并不急于分辨。

    “你也不必过于焦虑,你这应该是心理上的问题,未必就是生理的原因。”

    “……”

    俞行知感到听不懂。但他此刻心如死灰,也却懒怠多思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