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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前几天,阅兵前一个多星期,学员队进行了参加国庆阅兵人员的选拔。有三分之一的队友要被淘汰。很不幸,我被选上了,更不幸的是,李珊然没有被选上。倒不是因为她的队列动作实在不好,其实挺好的,重点在于,她在编制隶属上,并不真正属于我们区队。得知这消息后,她上了好几天的火。尤其是在吃饭的时候,她总说阿城你那摆臂如何如何不到位踢腿如何如何不够高度身板如何如何歪得像被风吹过的星星草……说完我之后又说胖子,然后说大将……总之每个人都一无是处。我知道,她这是寻找心理平衡所以也总不在意。胖子则总苦着脸说,姐,姐,您真是我姐,在吃饭这种快乐的时候您就少给我添堵了,成么?
正步是一种很具力量美和观赏性的步伐,如果说站军姿是所有队例动作的基本功,那么阅兵式上的正步是所有军训队列动作成果的总集成。从最开始练习正步算的话,我们已经学了两个多星期,也算是踢得比较整齐了,但离队长的要求还有差距。队长给我们提出的踢成步的要求,八个字:“落地有声,砸地有坑”。脚不是脚,是痛恨的敌酋,使劲砸死了踩死了才算罢休。
坑我是砸不出来的,死也砸不出来,但落地的全脚掌着地,还是震得生疼,发出啪啪的响声,也算达到标准了,坚持下来,还算走得像模像样。原来还入选方阵的胖子,到最后右腿抽筋,还是坚持不住了,他那在队列中如大风摆胖柳般的婀娜身姿,着实令人不敢恭维。队长大皱眉头,连忙把他换了派上替补。
正因如此,胖子获得了看似快乐的待遇,在我们方阵训练的时候,得以和李珊然等没有入选的人在法国梧桐的树荫下乘凉。披着一身斑驳陆离的阳光,看着我们走在炽热的光线下,脚步铿锵,震起一层又一层的灰土,看着我们衣衫全被汗水浇湿,看着我们日渐被平原上烈日晒红晒黑的皮肤,看着我们日渐成长的骄傲与自豪,我总发觉他们有股怅然若失的感觉。有时候,在休息的时候,我都不敢去看李珊然的眼睛。我知道她挺难过的,表面上总轻声地说着话,挑剔着训练场上每一名学员的队列动作,轻声笑着他们的每一个晃动或每一点瑕疵,但偶尔间半仰着头,一点一点地数着树缝间落下的阳光究竟有多少,会寂寞地伸着手,想抓住一丝两缕,不经意间那时的黯然的神色让人为之心痛。
诗琳,她很在意自己不能参加阅兵,很在意。如果历史的际遇允许,她一定会是位合格的军人,非常好的一名军人。但她手心的阳光,是抓不住的,正如我们每一天每一点流逝的时光,走过了,永远不能回头。
底下有占学员总数三分之一的如狼似虎的眼睛在盯着我们,盼望我们坚持不下,盼望我们疲惫出错难受摇晃摔倒然后进行接替。争夺荣誉的强烈信念把他们的心燃烧得热烈通红,他们没有一个人甘于做树底下舒服的骡子般的看客,而要争夺主席台上那闪闪红星下荣耀的一员的资格。为此,我们这些入选的学员倍加珍惜自己的机会,心里苦苦琢磨动作如何更到位,步伐如何更整齐,吼声如何更响亮如何更杀气震天。
除了一板一眼的队伍动作和阅兵流程训练之外,口号的响亮度也是非常重要。因为在阅兵的过程中,有几处地方要喊口号。按队长的话来说,口号主要用胸腔的爆破音发出,是军人之气的表现,是杀气的象征,战场上杀声响亮震天能吓破敌人的肝胆。训练中有喊口号的内容,就是喊“一二三四”之类的。
那段时间,我们新生队起得早,总是一大早站在宿舍楼下,先是集体喊“一二三四”,反复数遍,声响很大,隐然远方的青山还给了我们回音。喊过几遍后,对面宿舍楼的灯全亮了,接着一个一个窗户都有人在看我们,像是在笑我们的傻样。大家一起喊还无所谓,喊的不好的可以滥竽充数。但是还有单练的,被一个一个地挑出来喊,就很难为情了。如果心一紧张,喊得会更差。那回我们试了一次单练,到李珊然喊的时候,她从容自如地喊了一嗓子,声音高亮凌厉,把我耳朵还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