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舢板,也从未真正地把自己的生命和光荣寄托在这块狭长的物体之上。起初大家都挺紧张。
“汝昌号”比我们先启航,没参加舢板渡海的学员,都站在码头上,为那一群幸运儿欢呼。望着他们兴奋的面孔,我却并不艳羡。我们的人生,总是在不停地做着选择题,时常是非此即彼,没有第三选项。
胖子是上了“汝昌号”学员训练舰后,在那巨舰的汽笛声中,匆匆又下来了。他并不坚定,自上去后,便一直在盯着船下的我们看。那模样,冤屈得像受尽婆婆欺负的小姑娘。他怎么也不能理解我们的选择,他说你们傻啊,学员第一年就能乘舰出国访问,这是何等荣耀啊。
呵,诗琳,站在岸上的我们几个,是挺傻的。我们选择的是渤海的风浪,而暂不是跨越南北海疆,代表中国军人出国访问的荣誉。我们图的是什么呢?是方教练口中那“世界冠军”四个字,真正地打动了我们么?
我不知道,也没有完全琢磨清楚。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值不值。我只是想,在“汝昌号”波澜不惊的甲板上,夜里睡着的时候,我又得时时受着思绪的折磨了罢。而带着一身的海风和浪花入睡,倒似乎可睡得安稳些。
胖子最终下了“汝昌号”,说不参加远航了。他这临阵倒弋自然是挨了上上下下一顿臭骂。大将说胖子怎么下来了,乘着吨位这么大的舰艇,出国访问,那可多光彩啊,我刚还想不顾一切地往上蹿哪。你转了性了?真是墙头草两边倒。
胖子皮厚,心宽体胖,也不在乎这些,只是嘿嘿一笑,说,兄弟们,我舍不得你们啊,不想和你们分开啊。
我们被他这句酸溜溜的话寒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诗琳,这话若是从一个如你一样美丽的女子嘴里说出,对我们来说,无异是世间最美的福音,可一个稍显雍肿,大眼阔口的男的说出来,让我们都哀叹着,为什么没有吹来一阵风,把他在说出那句话前,吹下海里去。
出发的前一天,我收到了李珊然寄来的一封特快专递,封皮上没有具体写明寄来了什么。里面有一个大信封。拆开大信封,里面是个小信封。
故作玄虚,我想。
最终,从最里面的小信封里,掏出了一个用黄布裹了好几层的东西,还有一封折成小船形状的信。李珊然写的信。
阿城学弟:你借我的那两本书:《玉观音》和《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我都看完了。思念竟然可以如他们一般透彻而深沉,何其矛盾而幸福呵,我倒是很渴望那样的爱情了呢!知道你们要乘舢板横渡渤海海峡,是个很雄壮的壮举啊。加油!做好汉!不要哭!恩,想到我自己也有一枚玉观音,可是在那天下第一古刹白马寺开过光的呢,人家不是说男戴观音女戴佛吗,女的带了不灵,男的才灵。在此寄上,你出海的时候,一定要带在身上,观音菩萨会保佑你渡海平安的。
我有些感动了,诗琳。轻轻地打开那块布包,灯光下,看着那莹润剔透的翡翠玉石,看了很久。我想说李珊然她真傻,中国军人是不信教的,她也知道,观音菩萨怎么会保佑不信她的人?退一万步说,即使真的大发慈悲想保佑了,观音菩萨的地盘在南海,普贤菩萨才管东海吧,这渤海就不知道是哪位管着了。珍视的不是佛的慈悲,而是她的心意。这样想着,我轻轻把玉观音放在上衣口袋里。
我心里说,谢谢。
方教练给我们说,在他小的时候。他就很佩服一种人,就是那些一个人,或者几个人,或者是驱动一艘船,或者是几艘船,航行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饱经着动荡与风雨的那一群人。他选择当兵,选择当海军,就是想着未来有一人,自己能站在那些大国之剑的额艏上,面对着太平洋一望无际的风浪,或大笑高歌,或朗声长啸。他觉得那是值得他用一辈子追求的事。他说他不知道我们这些年轻人的追求是什么。他不知道我们在这样的军校,在这样的学府,在这样的历练中,要的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