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肩上,有几处地方竟然皮肤早已蹭破,磨出血痕来了。而脸上,手臂上,都被太阳晒得通红,火辣辣的疼。

    这时我们开始了拉歌。诗琳,拉歌这个词,估计也是部队特有的。有点类似山歌对唱,这边唱完了催着对方唱。基本要每个学员队顺次点一遍才算完。如果对方不唱则不依不饶,一齐高喊着“叫你唱你就唱忸忸捏捏不像样”之类的话催促。唱的大多是学过的一些歌,如《军人道德组歌》,包括爱军习武、爱国奉献、官兵友爱、文明礼貌、严守纪律,艰苦奋斗和革命气节共七首,再如军歌啦,学习雷锋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啊,或者是长征时期的一些著名歌曲等。

    这是何其奇妙的景象呵,诗琳,不是合喝,但歌声飞扬中,那种整齐的气度实在令人神往。所有的豁达、坚忍、乐观,在歌声中充分展现,这只怕也是中国军队所独有的吧。

    旷野间歌声四起,有点嘈杂但激情澎湃。军人的歌不是唱出来的,而是吼出来的,总有着无尽的坚定与刚强。后来,在六队提出一对一邀请下,我们学员队派出李珊然应战。对方唱的是《一二三四歌》,李珊然唱的是《相逢是首歌》。她唱歌倒是挺好听的,所有学员队都给她以热烈的掌声。

    拉歌持续了半个多小时,艰苦的拉练继续展开。长途拉练,就是要逼迫着每个人与自己的内心和潜力做斗争。在身体的劳苦一再说自己熬不住的时候,偏偏要用意志克制,克服,打破一个个的“我不能”,变成我能,我行。这时候太阳已经很热了,即使戴着军帽,也总觉得脑袋上火辣辣的发烫。我感觉自己已经成了机械,只顾着周而复始的抬动着双腿,其他的功能全模糊了。即使休息时,也是在猛烈的阳光下,感觉就像处身于热气腾腾的蒸笼,而我自己,就是那热气腾腾的煎包。

    如果无法改变这样的行程,那么,就征服它,这个道理并不复杂。

    到后来,女学员的背包被子什么的全部被男学员们要过去了,实在走不动的或是扭了脚的,就被人搀扶着往前走。出现很团结一致的场面。不少人走得已经近乎腿抽筋了,但都咬着牙在坚持着。

    我苦苦地熬着,剩下多长的路,天上的太阳有多毒,我已经完全不去想了,诗琳。我能行。虽然我爱看书,喜欢写东西,眼睛近视,不爱运动,但我能行,我要跟那个男人说,你看错我了!我并不是百无一用的书生型的人,我能做到任何想做到的事!

    回到学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七点多了。近乎虚脱,我们浑身都是汗湿地扑倒在学院的足球场上,畅饮着补给车送来的水,喘着粗气,大笑着,笑得眼泪和汗水横流。我和李珊然相拥着,和大家相拥着,为着自己的坚持而庆贺,为着集体的团结而感动。

    80多公里的路,竟然真的跑过来了。感觉自己像完成了从未完成的伟业,那样的自豪充斥心胸。走不过的,是座亘古的大山,走过了的,却只是片轻盈的稻草而已。诗琳,即便那是多天前的事情了,现在我回想起来,亦觉得走过这样的长途,不管付出多少的体力与汗水,都是值的。因为这样的路,教会了我们这样的两个词,团结和坚韧。

    亲爱的诗琳,天很晚了,不知不觉已经写了很多页信纸了。就写到这里吧,不知道你那的校园生活怎样,方便的话给我回信吧。期待着你的回信,真的,我很想你。

    爱你的城

    军礼

    2001年9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