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她一直记得早年,她的夫君是多么意气风发,那时候他总想做出一番事业,他想着凭借他的勤奋努力,是一定可以的。

    他们最初,是从一个下等县开始的。那个县真穷啊,穷的连个好点的馆子都没有,县衙破败不堪不说,连县学都年久失修,后来还是她夫君用自己的银子修了县学,让那里的童生、秀才们有个读书的地方。

    就那么个地方,他们一呆就是十二年,每年她夫君的考绩都是优,可每次都不能调离,明明县令都三年一换了,她夫君,却做了十二年的县丞!

    因那地方太破败,连个好点的稳婆都没有,她当时又年轻不懂事,第一胎就没能坐住。后来过了好久才又怀了第二胎,这一次她小心翼翼,专门从府里请了个懂事的妈子,总算待到了生产,可那孩子却生的艰难,挣扎了两天她才把他生出来,可出来没多久,那孩子就去了,那是个哥儿啊!

    胖乎乎肉墩墩,就哭了那么两声,连一口奶都没喝到嘴里,就去了。她当时也几乎想跟着去了,是她的夫君抱着她,一声声的叫她的名字,对她说再也不会这样了,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从那以后她的夫君就变了,他仍然做事,却更圆滑。他还会修缮县学,却再不会是独自出银子了。他在外面忙碌着,他们的日子慢慢也好过了。过去他们每个月都吃不了几次肉,后来却是随时吃随时有。她再不用出嫁时的料子做衣服,外面的松江布、四川贡缎也能买来一些了。然后那一天,她夫君带了个通房进家,她几乎要疯了。

    “你相信我。”她的夫君看着她,“你相信我绝对不会与你添堵。”

    她的夫君这么说了,也是这么做的。后来家中又来了许多女子,但不管多么娇媚多么漂亮,也动摇不了她的地位。而随着他们的生活好转,她终于又怀孕了,这次,是一个健康的男孩!而之后四年,她连生了三个男孩,都站住了。他们也离开了那个下等县到了一个中等县,她的夫君还成了那里的县令。真正的父母官。她想,这也算是否极泰来了吧。她对这日子已经满意了,但她的夫君却越来越不开心。

    她不能理解。

    “夫人,我可能一辈子就要这样了。”

    “老爷,这样已经很好了。”

    “好吗?这样就算好吗?”

    “老爷想如何?”

    “夫人,也许你不懂,但我读书不是为了这些了。我想真正的做点事情你明白吗?就像早先咱们在那林县,我虽然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却是真的在做事情。而现在,我又算什么?”

    “外面人都说老爷是个好官呢。”

    “可我一身才学,不是就做个县官的!夫人你看,看看这满县的官员,看看他们在做什么。看看我那头上的知府,看看他又再做什么!他还没我大,可已经是知府了!为什么?因为他是翰林,而我,只是一个同进士!他年纪轻轻就能高居官位,我爬一辈子,可能也上不去!夫人,我不服啊!我不服!凭什么他们什么本事没有,却能坐在我头上?要是他们真能做事也就罢了,可不过是尸位素餐!”

    “老爷已经做的很好了。”她只能这么说。

    “夫人,我怎么办?我怎么办?难道我要去了官位,重新再考一次吗?可怎么来得及?”这么说着,他的夫君红了眼圈。过去那么难的时候,她的夫君都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而这一次,却是真正的伤心了。那时候她就想,要做点什么帮助他,只要能令他开心,她做什么都愿意。

    跟着寿王,她一开始也是担心的。可她的夫君那么兴奋那么高兴,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那么开怀了。她本想把几个孩子给送出去,但最后老大老二还是一起陷了进来。总算老三一早就被送到了日本,若是有个万一,家中也算有个根了。

    想到这里,周夫人也释怀了,若是成了,她夫君也算是得偿所愿,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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