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得他做不了其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减轻痛楚。

    其实这次发作不如上次来得激烈,也许是迟老爷子的办法起了缓解的作用,但冬至却仍旧不想被龙深看见他如此狼狈的一面,因为刚才他分明看见龙深眼底来不及收起的怜惜和伤痛。

    龙深本该是强大而无所不能的,在他所走过来的几千年岁月里,不知经历过多少风霜雨雪,可现在好不容易收个徒弟,非但半分没享受到徒弟带来的好处,还要为徒弟操心奔走。

    连冬至都为龙深不值,因为他收的这徒弟非但不能像他一样享有漫长的寿命,还在刚能做出点成绩,就被下了降头,面临不得好死的结局,若是时光倒流,对方估计也会后悔吧。

    想及此,他不由笑出声,却引来心脏又一阵抽疼,这次更剧烈了点,冬至闭了闭眼,告诉自己只要强忍过去就好,上回发作那么厉害,自己都捱过来了,这次肯定也可以,但眼泪却不知不觉冒出来。

    他看见跟行李一起放在床边的长守剑,擦干眼泪蹒跚爬过去,将剑抓在手中,抱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汲取一点力量。

    他畏惧死亡,他畏惧黑暗未知的世界,他想跟何遇看潮生刘清波他们一起战斗,面对未来的危险,他更想默默陪在龙深后面,哪怕自己就算健康,生命也只有对于器灵而言片刻须臾的几十年,哪怕他们终其一生只能是师徒,他想再为龙深画一幅画,他想把那句“有我在,不要怕”牢牢记在心里,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都不会忘记。

    泪水汹涌而出,滴落在长守剑的剑鞘上,此刻似乎只有这冰冷的温度才能传递一点慰藉。

    对不起,师父。冬至无声道,我本来可以更小心谨慎一点,这样也许就不会被暗算,我因为自己的私心,要当你的徒弟,现在却反而累你为我伤神,你应该拥有一个能陪你度过漫漫岁月,跟你一样强大的徒弟,而不是像我这样软弱无用……

    剑鞘上凸起的纹路硌在脸上生疼,可那疼比不上降头发作时的万分之一,冷汗已经浸透了整个后背,他死死忍住呻|吟,借由窗外的景色来转移注意力。

    可那轮红日已经彻底被海水淹没,余下天边一丝橘色的明亮还在宝蓝色的天幕间垂死挣扎,很快也敌不过铺天盖地的夜色宣告阵亡,天地之间归于黑暗,海滩边点点灯火亮起,可那零星火光,又怎能温暖心头的冰冷?

    风从窗户里吹进来,纵使这里一年四季都没有严寒,但冬夜的风,依旧是带了些凉意的。

    冬至一动不动,坐在门边,仿佛睡着了。

    后来什么时候失去意识,他也忘记了,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一身干净,盖着被子,床边有犹冒热气的白粥小菜,还有一个熟悉的人。

    “师父。”

    这一张口,冬至才发现自己喉咙撕裂般的疼,鼻子也塞住,声音闷闷的。

    他想了想,觉得估计是后来坐着入睡时被风吹得感冒了。

    龙深嗯了一声:“先吃粥,再吃药。”

    他若无其事,冬至却反而心虚,也不敢说什么,乖乖端起碗,一口口把粥都喝完,又接过对方递来的水和药,一口吞下,忍不住陪笑:“师父,你怎么进来的?”

    龙深:“我有你房间的房卡。”

    那之前自己抱着剑满脸泪痕的样子,他也看见了?冬至越发心虚了。

    “对不起。”他秉着坦白从宽的原则赶紧先道歉。

    龙深看着他:“为什么发作也不叫我?”

    冬至低头小声道:“我知道你为了我的事情,费了许多神,也做了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帮不上什么忙,不想让你更担心了。”

    龙深淡淡道:“在这件事上,我不希望你瞒着我,你是我的徒弟,也是我迄今为止唯一收的徒弟,我愿意牵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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