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翠点了点头,打量了他片刻,“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廷邦整理了一下思绪,想起原本是来找何修原报喜的,不料竟在聂氏那里落了个没趣,因而略带了几分颓丧道:“我是来找父亲的,刚听说他在后院——”

    “你爹他走了,刚才大老爷派人传话让他过去说话,走了有片刻。”

    廷邦哦了声,不料也扑了个空,于是也没了往下再说的兴致,揖手与她告了辞。

    抿翠等他走后,便进聂氏屋里来。

    聂氏还在为廷邦方才那般顶撞而着恼,这会子丫鬟进来禀告说抿翠来了,心里便觉十分不耐烦。也不大起身,只塞了个枕头往腰后靠着,便道:“哟,这会子早不早晚不晚的,翠姨娘怎么有空上这儿来了?不用侍候老爷么?”

    抿翠本是听冯姨娘说她这几日身上有些不爽,故而前来看看。平日虽然她恃宠生骄颇有些不守规矩,但知道自己终归是妾,何修原再怎么宠她也越不过妾大过妻这个理去。眼下见着她这般,心里也知她今日有几句刻薄话说,面上却仍撑着道:“听说夫人身子不爽,今日可好些了?”

    聂氏哪会当她是好心,只当她是来看笑话的,顿即冷了脸道:“怎么这么快就等不急,想着我等死了好扶正么?你这主意却打差了,我不只如今死不了,便是死了,也不能让邦儿燕儿唤你们一声娘去!且等着吧!”

    抿翠没来由被她这么一番抢白,脸上也臊得通红。她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只是家里穷被卖了来做丫鬟,不料被何修原瞧中做了通房,知道聂氏眼里容不得人,心中本也不情不愿的,直到那日何修原让她更衣,一时忍不住与她调笑了两句,竟被老太太抬举她成了姨娘,只得看在何修原一向待她还算贴心的份上,也有意往聂氏心头扎几根刺出出那被打的气,这才安然做了这个姨娘。

    平日里气气聂氏是有的,但心里总还知道自己低人一等,如今靠着何修原对她的这股子新鲜劲儿还算过得去,若是像冯姨娘一般过得几年没了姿色,又没生下个一儿半女,往后还不是得任凭聂氏拿捏?因而今日来探望她、顺便缓和一下关系的心情倒是真的。如今聂氏竟这般臊她,她却气不过了,当下站起来,道:“夫人既是没什么不舒服,妾身便告退了!”

    说罢也不等聂氏示下,一路冲回了房里。

    春香见得她眼红红地回来,进了屋又捂着脸在抽泣,不由得过来问:“姨娘这是怎么了?”

    抿翠哭了会,止住眼泪抬起头来:“这日子是人过的么?竟不如当初投了湖的好!”原先被何修原占了身子之后,她担心着聂氏责打,原是打算冲到后园子里投湖算了的,不想何修原竟将她拉了回来,好言好语地劝说,又亲自跟聂氏说明,竟把她这寻死的念头给打消了。如今看起来,岂不如死了还好么?

    “这喜事才过去几天,姨娘怎地就说这等丧气话?”春香忙不迭过来安慰,想起她方才竟是去了探聂氏,琢磨着定是在那里受了委屈,便道:“姨娘也该想开些,你想想老爷待您这般真心,几个当姨娘的比得上?不是我说嘴,便是大房里苏姨娘与大老爷青梅竹马的感情,大老爷也不曾对她这般体贴过,冲着咱们四老爷在您这里下的功夫,你也不该有这样的念头。”

    想起何修原,抿翠不免又犹疑起来,何修原是老太太的幺子,一惯被宠的多,因而知道话什么是贴心的,什么举动是暖人的,在心疼人这块,也确是有几分本事。也大约是这样,所以在聂氏面前也总是有些不够硬气,少些男人该有的魄力。故不免怨道:“体贴又有何用?他越是在我这里花的心思多,我在前边儿受的气就越多,我倒宁愿跟冯姨娘般,落个没人理没人问,也就罢了!”

    “姨娘又说气话了!”春香笑了笑,说道:“冯姨娘一年到头都见不着老爷两面儿,倒跟那宫里头失宠的妃子似的,又有哪里好了?依我说不过是个四夫人,姨娘又不笨,只要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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