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九笑了笑,呡了一口桌前的酪浆,笑道:“契丹夸大其词罢了,契丹两年前为我大败,势力不可能恢复这么快,加上奚族也并非与契丹一条心,故而我揣测最多十万兵马就是了。”
卢子迁一脸质疑的言道:“事到临头,还请上谷公开诚布公,事实论事,不要欺瞒我等。”
李重九言道:“那是,那是。”
赵何然言辞犀利地道:“前几日奚关,辽东传至长城烽火台上示警,令百姓们早就是人心惶惶,契丹奚族大军来袭之事,现在涿郡就算是三岁小儿都知道。不少家人族人都劝说我们,立即收拾家当启程往南暂避。我们心道与太守不可不辞而别,故而上门来告辞。”
李重九心道,好啊,这群人这是上来逼宫了。若是今日李重九没给他们什么交代,这群士绅就要跑路。他们跑路没什么,但他们都是涿郡有头有脸的人物,一旦他们跑了,那么下层百姓必然人心惶惶,一场难民潮是不可避免了。
如此李重九这半年来涿郡的经营和民心,就会一扫而空。
李重九之前笑脸相迎,这会却是面色一沉,对赵何然,言道:“要走可以走,但是现在走了,以后就别给我回来!”
赵何然被李重九如此一叱,当下愤然起身要甩袖而去,但被身旁的高徐道拉住。
高徐道一脸讨好地,言道:“上谷公息怒,赵公并非是这个意思,只是涿郡现在人心惶惶,不仅仅是我们有疑虑,众百姓们同样也是有疑虑。希望上谷公能安定人心。”
李重九默然,这也是先天限制,李重九新占据涿郡不过半年,虽说基础不错,民心归附,但是根基毕竟不稳,一场动荡,很容易就会将当地潜在不稳定因素引爆,否则最少就是一波难民潮。
正如赵何然所说的,万一传来什么不利消息,涿郡百姓士绅都可能携家带口,逃离涿郡。
因此安抚民心之事,无论卢思道,还是有能吏之称的魏征都不能。李重九对此早有预知,故而从御夷镇,来此亲自安抚。
现在他现身涿郡,安抚当地的士绅,如此民心才可以安定,但眼下也只是稍稍而已。刘备当初新得川蜀时,曹操从汉中来攻,亦不得不割让荆州四郡给东吴,让之为己缓冲一下。
李重九于是亲自安抚了卢子迁,赵何然,高徐道三人,承诺涿郡在他李重九坐镇,绝不会遭到契丹人的大规模袭击及破坏。
三位这才稍稍安心,当然李重九亦不会吃亏,乘机向三人要了五万石军粮,作为这次作战的军资。
两方达成协定后,三人这才离去,之后李重九又回见林当锋,周博等商行的领袖,但为了以防万一,李重九让在蓟县旁新设的怀荒酒酒坊,以及军械坊两处的人员,皆是暂时搬迁。
安置之后妥当后,辽西郡快马来禀告,说契丹大军只是试探的攻打了柳城一番,但后来觉得城池坚固十分难攻,于是当下留下近两万大军包围柳城。之后可汗大贺咄罗率领契丹主力,沿着白狼水河谷的大道,直接南下进发安乐郡。
而据突地稽回报,奚族五万骑兵亦也出现的辽西郡境内,看样子是要与契丹会师。
不过李重九听说契丹人分兵,倒是有几分出乎他的意料。他在柳城屯驻精锐,并配备最好的守城武器,是希望坚城借以消耗契丹人的锐气。
只要柳城坚守十日,他就可以率军北上,以柳城之地为预设战场,与契丹奚人进行决战。
不过契丹既弃了柳城而南下,显然也是认为辽西没有什么油水,涿郡才是富庶之地。至于后勤补给对于契丹人而言根本不是问题。处于部落联盟社会的契丹人而言,什么是后勤?就是马背上的干粮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