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坏人心术的学问,非要将方继藩这罪魁祸首,砍了脑袋不可。”
弘治皇帝微笑:“盖因为,太祖高皇帝时,天下初定,最需安稳人心,要将天下的臣民,都安分起来,那些此前烽火四起时的群盗,既要用酷刑去打击他们,也需用一套礼法,去约束他们,遏制住他们不安分的私欲。因而,理学畅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弘治皇帝说到此,顿了顿:“可当今天下,天下臣民,无不以我朱氏为国姓,人们恪守礼法,不敢越鱼池一步,而当今天下的问题,不再是人心不定,而在于,土地日益兼并,豪强四起,百姓无立锥之地,而朱门酒肉臭,到了此等地步,若无视这些迫在眉睫的流民,天下迟早要大乱。”
弘治皇帝叹了口气:“朕登极这些年,一直都在寻觅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理学无法解决,君君臣臣之说,也不能让人饿着肚子,颠沛流离的人去恪守礼法。恰是新学,君子心怀良知,践行仁政,如此,方可缓解当下最主要的矛盾。理学的本质,是丧失进取心,一味去节流,在人心初定时,可用!而这新学,则为开源,在民生凋零,百姓们求饱食时,可用!”
朱厚照不禁道:“呀,原来父皇早有自己的盘算,儿臣还以为,父皇是早看不惯那些虚伪的伪君子,方才……”
弘治皇帝微笑:“何谓天子,天子,万民之主也,权势滔天,可也同时,身负众望,朕自有自的考量,怎么可能,因为对一个人,或者是一群人的好恶,而轻易的改变国策呢。太祖高皇帝时,最憎恶的,就是儒生,这是因为,太祖高皇帝起兵之前的一些经历。可是……他哪怕是咬牙切齿,对于某些有恶行的读书人剥皮充草,所制定的国策之中,不还是优待读书人,不还是给予了士绅们大量的特权?”
“所以,为君者,不可以好恶来看待一件事,看待一个人,该想一想,这个人是否可用,这件事,是否可行。这一点,你便永远都不如继藩,继藩这个家伙,虽是忠厚,可他但凡是行什么事,却也鬼的很,所以,他处处都合朕的心意,心知,这样对朝廷,对天下,对朕有好处,方才拿他的弟子门生们的人头来作保,你呢,你是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朱厚照挠挠头:“儿臣……儿臣……”
却在此时,萧敬来了,弘治皇帝便咳嗽一声,方才这番话,是父子之间的体己话,哪怕是萧敬面前,弘治皇帝也极力说的。
萧敬笑吟吟的上前,手里拿着一部章程,笑吟吟的道:“陛下,杨一清……他上奏了。里头,是通州府上下的官员任免,通州府下辖四县,从府中同知,至通判,再至县令、县丞、主簿人等……”
弘治皇帝接过来,打开了章程,一看,顿时皱眉。
这里头所举荐的官员有四十三人,可以说,几乎整个通州府的九品官,都算进去了。
而这些举荐的官员,居然有不少,都是弘治皇帝所熟知的。
“这武清县县令,竟是陈茂?”
朱厚照对这通州的事,也颇感兴趣:“父皇,此人……有什么名堂吗?”
弘治皇帝道:“此人,你竟没听说过?此人是名臣啊,十年前,他只是一个举人,为琼州府下的一个小小县令,琼州是什么地方,你是知道的,可自他到任之后,三月之内,便清除了县中的盗贼,重修了县学,处理了积压了两年多的积案,该县百姓,见了他,如久旱逢甘霖一般。此后,朕命他为南直隶太平府知府,此人的政绩,也是斐然,这个人,清正廉洁,两袖清风,做事稳重,而后,又入大理寺,政绩颇佳,朕对他,历来看重,想不到……通州下头,一个小小的武清县,杨一清竟是举荐了此人,这样的人物,去治理一县,岂不是杀鸡用了牛刀。”
朱厚照又不是傻子,一听,顿时气咻咻起来:“这不公平,不公平,这样的人,去做县令,那么其他的县令还有县丞,不都是咱们大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