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照痛心疾首,认为方继藩这在砸西山书院的招牌。

    这书院到了至今,可谓是如日中天,为什么,一方面是本宫教导的好,这个书院院长,不是白干的,另一方面,是生员其实都不错,至少……不会有张元锡这般歪瓜裂枣来吧。

    “你今日让一个跛子入学,明日本宫岂不是可以让刘瑾来入学?”

    方继藩白他一眼:“刘瑾除了吃,还会做什么?”

    似乎,理念有所不合。

    朱厚照之所以认为不妥,是因为在他眼里,这西山书院就是他的命根子,不容许出现一个废物,可现在,却是明摆着收容了一个废物啊。

    他怒气冲冲:“走着瞧吧。”

    便没再说什么,心里想,老方,你迟早会后悔收容了这么个家伙的。

    方继藩心里感慨,似乎也觉得,好像……张元锡这个家伙……没什么用。

    竟有些心虚。

    无论如何,张元锡入学了。

    他对于这里的一切,都是好奇的,当第一堂课,他背着书箱子,一瘸一拐的抵达了明伦堂的时候,这明伦堂里的同窗们,一个个古怪的看着他。

    面对这样的目光,张元锡……心里略略有些不舒服。

    他认真听课,这里一切都是新奇的,今日讲授学问的,据说是他们的学兄刘杰,今科状元,所讲的内容,自是新学的道理。

    现在承担起教学的,除了刘文善之外,几乎都是第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了。

    刘杰已任翰林修撰,可但凡有机会,都会来西山书院,给师弟们讲授学问。

    张元锡想不到,这里一个讲师,竟就是状元,来时看那书院里荣誉墙上,无数的状元及第和进士及第还有大三元的匾额,张元锡心里咋舌,这书院,竟是恐怖如此吗?

    一堂课讲完了,刘杰走出了明伦堂。

    紧接着,张元锡便察觉到,无数双眼睛落在他的身上。

    显然,人们对于这个跛脚的新同窗,既有人带着好奇,也有人,暗中窃笑。

    张元锡一辈子,都待在家中,从未尝试过这种感觉,顿时心里黯然。

    倒也有为数不少人同情他,上前来:“不知尊姓大名。”

    张元锡道:“鄙姓张,名元锡。”

    有人奇怪的道:“近日没有招募新生员,不知张学弟怎么进来读书了。”

    张元锡看着有人刻意的盯着自己的脚,心底深处,一种自卑的情绪涌了上来,他没想到,他期期艾艾大道:“我叔父……叫我来的,准我入学。”

    众人更加奇怪起来,有人道:“你叔父是谁。”

    “驸马都尉……方……方继藩……”张元锡将自己的跛了的脚,忙是藏在了自己的襦裙之下,愈发的不自信起来,他开始结结巴巴,原来他以为,来此读书只是吃苦,可没想到,会经历这些。

    可一下子,整个明伦堂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仿佛每一个人,都石化了。

    张元锡道:“怎么?”

    啪嗒……有人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师叔……”

    “……”

    张元锡懵了。

    又有人拜下:“见过师叔……”

    “见过师叔。”方才那不怀好意盯着张元锡腿脚的人,也脸色惨然,忙不迭的拜下。

    在这西山书院,最讲究的是就是上下尊卑,师公乃是所有第三代弟子们,心中最敬仰的存在,在这西山书院,方继藩便是大圣人。

    谁也料不到,师公的侄儿,居然亲自来入学,难怪他腿脚有病,都可以插班进来,这是师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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