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又向蔡京拱手说道:“晚生当年意气用事,犯下人命关系,却又承蒙蔡公相与梁中书大人错爱。再造之恩不敢或忘,但用得着晚生之处时,自当效衔环背鞍之报。”

    蔡京点了点头,又说道:“世杰也曾说贤侄在大名府留守司任职时甚是勤勉,这些年我蔡家也得贤侄名下镖行尽心周全,才不至生辰纲遭民间匪盗强夺......呵呵,贤侄端的颖悟绝伦,不但能想到镖行这般行当而财运亨通,亦是个善于品竹调丝的妙人。你开设的金风细雨楼传出的许多曲目,也教老夫甚是喜爱。也难怪圣上会起了惜才之心,将贤侄宣至京师而加以重用。”

    萧唐听罢又谦逊了几句,而蔡京忽然话锋一转,说道:“老夫还曾听闻,贤侄在江湖中的名头也甚是响亮,听说你还被江湖中人赞作‘任侠’?”

    萧唐淡淡一笑,说道:“当年晚辈因手刃仇人,而被世人称说有任侠气,而晚辈做镖行、马市、海贸等营生,时常要与江湖中人接触,这时日一久,便有了这任侠的称呼。只是江湖诨名,难登大雅之堂,倒教蔡太师见笑了。”

    蔡京听罢微微颔首,又意味深长的说道:“夫任侠者,负气倜傥、快意恩仇,却又疏慢法度、不知约束,汉时有郭解号为豪倨游侠,又有雷被剑艺精湛,而有淮南第一剑客之称,可是郭解恃势凌物、武断乡曲,最后终不免遭汉武帝灭门诛族,雷被身为淮南王门下食客,却背反其主又死于酷吏之手......

    唐时游侠之风亦甚盛,可侠多以武犯禁,自谓仗义行侠之徒,说是脱人于厄而不求知、救人于难而不望报。然古今侠烈之人大多意气用事,好勇而不好学而生乱,尤其在这般时节下,那些来自于五湖四海、三教九流之中的所谓江湖中人枉称侠义道,也不过多是些做杀人越货勾当的强人匪类,正所谓以正行之者谓之武毅,其失之甚者至于为盗贼也。贤侄既然是朝中重臣,可切莫因被民间草莽唤作甚么任侠,而妄逞匹夫之勇才是。”

    听着蔡京话语中说教意味愈浓,萧唐心中也甚觉奇怪,他心说料想蔡京现在也不至识破自己暗中在绿林做大势力,为何又要劝我说少接触江湖中人?若说侠多以武犯禁......现在大宋朝纲,却早可说被你们这群权奸“儒以文乱法”了,倘若这个国家真的国泰民安、能一直长治久安下去,就算有武人犯禁,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我又何必联决绿林群雄,去扶持数路义军准备抵御金国的铁骑南下?

    虽然萧唐心里如此想,可他仍向蔡京拱手说道:“蔡公相见教的是,晚辈自当铭记于心,不敢或忘。”

    蔡京那对细眼中精光却稍显既逝,他呵呵一笑,又道:“贤侄当真听得进老夫所说的?既恁的,你又何必与高太尉闹到水火不容......还有他那螟蛉之子高衙内的离奇亡故,真与贤侄半点干系没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