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接过狐狸毛的斗篷,如慈父般给李扶摇披上:“市井鱼龙混杂,太危险了,要不老朽再给陛下寻几个护卫来?”
若光看表面,谁又能明白秦宽这副悲天悯人的面孔下,是怎样一颗狠辣残暴的灵魂!
李扶摇不敢抬头,沉默良久才讷讷道:“要那么招摇做什么?脱了龙袍,谁还认得我是天子?”
秦宽捋了捋胡须,笑里藏刀:“老朽不放心,就陪陛下一同出去透透气儿罢!”
华灯初上,各色花灯悬挂在整条街道上,恍如天河淌动,给世界镀上了一层华丽而温暖的橙红色。
街道拥挤不堪,密集的人流摩肩接踵,吆喝声伴随着人群的欢喜惊叹声,热闹非凡。
李淮一行人艰难地在灯市上行走,不知从何处突然窜出来一群带着庙会面具的人来,嘻嘻哈哈地在人群中一顿乱搅,混乱之中,李淮和护卫们被冲散,早已见不到踪影。
眼看李扶摇被人流挤走,涂灵簪顾不上其他,一把抓住李扶摇的手腕,高声道:“陛……公子,这边!”
好不容易拉着李扶摇挤出混乱的人群,却听见他用冷若冰霜的声音命令道:“放手!”
涂灵簪回头,视线定格在两人相牵的手上。感觉到李扶摇肌肉的僵硬,涂灵簪忙松了手,不好意思的笑笑:“情况所逼,失礼了。”
李扶摇瞥了一眼被她牵过的手,好看的唇紧抿着,表情十分难看,涂灵簪甚至感觉到了他的杀气。她心里浮出一丝诧异,不明白为何李扶摇这般生气。
正要细究,李扶摇却瞬间恢复了原来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嘟起嘴抱怨道:“肚子饿了,秦相,朕想去一旁的摊子上吃碗元宵。”
涂灵簪回头,这才发现秦宽不知何时站在了二人的身后。
片刻,李扶摇心满意足的吃着碗中甜糯的元宵,叹道:“宫外的元宵,就这一家摊子是最好吃的。上一次吃到,还是三年前了……”
秦宽皮笑肉不笑:“和谁?”
似乎想到了什么,李扶摇一顿,脑袋埋得更低了些,不敢直视秦宽,闷闷道:“朕一个人来吃的。“
闻言,涂灵簪的面色有了一瞬间的僵硬。
她记得,那年是她和李扶摇一起溜出宫的。两个人一直玩到凌晨万家灯火凋零,因而错过了回宫的时间。凌晨时分,她和李扶摇并肩走在空荡无人的街上,看着花灯一盏一盏的熄灭,恍如星子陨落。
不知何时,天下起了碎雪,他俩疯闹了一天,俱是又冷又饿,街上的小贩都收摊了,唯有城墙下的这一家还点着油灯。
敞篷的元宵摊子,细碎的白雪被风卷进碗里,转瞬即逝,明明四面透风,可她和李扶摇俱捧着滚烫的一碗元宵,昏黄的油灯下相视一笑,只觉得从胃里一路暖到心头。
每年的上元节,都是她陪李扶摇来吃的元宵。
她从未像此刻一般这么憎恨秦宽,恨他害父亲惨死塞外,恨他折断了李扶摇的翅膀!
而现在,她最恨的仇人、人人得而诛之的奸臣——就毫无防备地坐在她面前。这里远离喧嚣,人烟稀少,她只要将簪子刺进他的脖颈……一切都将结束。
顾不得后果,仇恨迫使涂灵簪鬼使神差摸上发髻中尖锐的铜簪,冰冷的视线落在秦宽颈侧那鼓动的筋脉上……
电石火光的一瞬,却忽的听见一阵细微的空气摩擦的声音响起,涂灵簪条件反射地侧身回头,敏锐的目光紧锁住黑暗深处。几乎是眨眼的一瞬,只见一支羽箭带着咻咻的风声破空而来,竟是直直飞向秦宽的胸膛。
这里,还有第二个人想要取秦宽的性命!
千钧一发之刻,一支飞镖从另一个方向射出,将那支羽箭打偏,箭头擦着秦宽的肩膀钉入身后的树干上,箭尾仍颤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