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母亲看重的娘家人,我可不得好生陪陪。”那女子笑着,便挨在张氏身边坐下,拉着张氏撒娇起来。“母亲,迟哥哥又跑出去野了。好不容易他在府中几日,却总是呆不住,都不肯陪我。”
“裴谨”是裴三正经的名字,而裴六因为是老幺,老来子,便取名叫裴迟。眼前这明艳动人的美丽女子还真是那位跟裴六定亲的薛婉华,听她一口一个母亲,跟张氏这亲热的样子,竟跟亲生母女似的。
“真不知那孩子怎生的这副性子,他要能跟他三哥似的多好。”张氏说道,“婉华,你也多劝劝他,好歹收一收他的性子,读书上进求个功名,我也好放心。裴家的子孙,哪个到他这年纪还这样不思进取的?”
“他总喜欢舞刀弄枪,哪里能耐得住性子读书?总往外跑,莫不是外头有什么红颜知己了吧?”薛婉华噘嘴道。
“别胡说,除了你,你何时见迟儿有耐性跟哪个女孩儿说话了?”张氏笑着拿手指戳薛婉华的额头。
“就算在家也不多陪我,这回我可不理他了。”
这两人亲亲热热地说话,姜采青坐在一旁便默默无聊。
“百人百脾性,六爷不肯读书,舞刀弄枪却是学得快。”魏妈妈一旁插嘴给裴六辩解,“夫人也别太操心,您身子才好些。六爷那脾性,就算不读书求功名,说不定也能从军报国,建功立业的。”
“军中辛苦,我可不希望他从军报国。魏妈妈可不知道,当朝太平盛世,一向重文不重武的。”
“母亲说的正是。裴家书香世家,三哥是少年的举人,若不是祖母孝期,早该高中状元了,迟哥哥哪能从军做个武夫。”薛婉华说道。随即又转了话题,拉着张氏叫她看自己新绣的蝴蝶穿花的荷包。
张氏一转头,看到姜采青无聊枯坐,才发觉竟冷落了这刚来的客人,忙吩咐道:“瞧瞧我,只顾跟婉华说话了。采青,你远路来必定是劳累了,我早已叫人收拾了一处院子,叫福莲带你先去安顿歇息一下,晚间来陪我一起用饭吧。”
姜采青听了这话倒十分乐意,忙告辞了出来,跟着大丫鬟福莲出了张氏的院子往后头走,穿过一条竹林小径,便拐进了一个小院落。院子不大,院里堆了一座小巧的假山,围着假山种了些花草藤蔓,这春日里花草繁茂,整个院子十分清幽雅致。
福莲推开门,屋里迎出来两名穿青绿衫子的丫鬟,不过十三四岁,忙过来给姜采青见礼。福莲便介绍说,两名丫鬟一个叫芳草,一个叫芳蕊,本来是张氏身边伺候,张氏拨来服侍姜采青的。
“怕青娘子地方不熟悉。”福莲笑道,一转头见魏妈妈跟着,忙又赔笑道:“魏妈妈自然是最熟悉府里的,凡事自然有魏妈妈,这两个丫鬟,专来给青娘子粗使唤的。夫人吩咐了务必伺候好青娘子,青娘子且看看还少了什么,奴婢赶紧去办。”
“不缺什么,多谢夫人了。”
姜采青微笑一颔首,花罗忙从掏出一个荷包递过去,荷包里装的早准备好的梅花银锞子,福莲也不多说,大方道谢后便接了过去,手中一捏,便知道荷包的分量,福莲随即笑道:“多谢青娘子了,青娘子客气,有事只管吩咐奴婢就是了。”
花罗便又拿了几个荷包打赏指派来服侍的芳草、芳蕊,连同两个粗使的婆子也赏了,穷家富路,何况张家可说不上穷,姜采青赏的大方,丫鬟婆子便纷纷欣喜道谢。
福莲告退出去,姜采青才得以打量这屋子。迎门放着一张红檀雕花的方桌,桌上一个花卉云纹的青瓷经瓶,瓶中插了几枝初开的桃花,姜采青虽不懂瓷器,却也看得出这经瓶釉色如玉,花纹精美,想必是上好的名窑,经瓶明代以后称为梅瓶,用来插桃花是极好看的,只是跟这青瓷的底色有些不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