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床铺,姜采青琢磨着,这屋里的床榻本来估计是张氏偶有女客歇息用的,福莲换了新的被褥,姜采青洗漱口了便上床去躺着,一时却睡不着,半靠在床头思绪联翩。
她琢磨着,看样子裴六是真有重要事情要离开,不像是说假的。另外其中怕也有另一方面的原因,他这时候躲出去,留给裴三一个转脸和处置的空间,过段日子这事情也该了结了,该怎的怎的,也省得他留在家里面对面的尴尬难堪。
至于裴六临走交代的,把他的长随朱骁,还有王兆都留下了,难不成竟还有人敢在这府里趁机闹乱子不成?世家大族的事情可也难说,姜采青思索一番便也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若是有人趁机作难,比如谋害了张氏吧,那裴三强.暴弟媳、气死亲娘的罪名可就落实了,不仁不义大逆不道,裴三大概此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这么一想,姜采青脑子里的弦不禁又绷紧了些,幸好她今晚已经安排了两组人轮流守夜,她心中暗暗决定,明日一早便叫翠绮去叫了王兆来,需得暗中布置几个人在这院子周围守着。然后又想,听裴六刚才说的那些话,他不可能不防备,怕是他已经暗中安排过了,于是姜采青终于放心了些。
裴三“酒后乱性”的事,也不知那裴六是真信了还是假信了。姜采青心中始终有个怀疑,她倒不觉着裴三会是什么正人君子,只是酒后乱性这样的事情,看来不像是裴三的做派,到底是否另有隐情?
如果真的像她想的那样,做这个套的人分明是把裴三推到悬崖上来了。如果真是那穿越女薛婉华的手段,则不得不说那女人想的也太简单了。
姜采青思来想去,心中不踏实,睡得也就不踏实,半睡半醒间,忽然听到窗子传来几声轻轻的敲击,她忙披衣做起,低声问道:“花罗?可是夫人有什么事?”
“是我。”门外的人轻声答道,竟是裴三的声音。姜采青猛然一惊,顿时清醒过来,然后便有些来气了——这裴家兄弟,难不成约好了深更半夜才来?都属老鼠的?
“我已经睡下了。”姜采青想了想说道,“我当三爷是个守礼的人。”
言下之意,您这大半夜敲我的窗,会不会有违礼教规矩?叫有心人看见怕又是一场风波了。
姜采青很不厚道地想,这位爷刚惹了一身风流债,她这样的“寡妇人家”可不该远着些吗。
窗外的裴三窒了窒,沉默片刻,便带着一种浓浓的自嘲说道:“我如今还有礼义廉耻么?”
不知怎的,姜采青忽然忍不住想笑。她心知这位本来该跪在祠堂的爷,深夜跑来这里,必定是有事的,便说道:“三爷且去夫人房中等一等,我拾掇一下就去。”
“不必,我说句话就走。”裴三隔窗说道,“母亲这里我如今也无法看护,都拜托你了。此番恩情,裴谨必不敢忘。”
“三爷言重了。”姜采青道,“我也算是夫人的晚辈,照看夫人只是应该的。”
窗外裴三又问道:“你可知六弟去了何处?”
姜采青摇摇头,想起裴三此刻看不到,便说:“六爷不在府中,去向我也不知道。”
窗外裴三无声一叹,说道:“你若见着他,只帮我提醒他一句,我的酒量他该清楚,哪里是多饮几杯就能烂醉糊涂了的?”
什么意思?醉酒背后还另有内情?姜采青心中的八卦立刻开动起来,看来她还真是没瞎猜,裴三怕是入了人家的套了,还是个十分香艳的套。她脑子里转悠了一圈,很想仔细问问当时的“具体情形”,那俩人到底有没有真的发生什么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然而终究没好意思问出口。
“六爷说有事要离开一段时日,独自一人走的。”姜采青披了件衫子,起身走到窗前,隔着紧闭的窗子说道,“三爷的话怕是我一时半会带不到,三爷和六爷同胞兄弟,想必往后有机会自己跟他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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