薜荔的话,只淡淡笑道:“她到底是薛家妹妹的丫鬟,薛家妹妹既然知道她错了,便交给你处置吧。为了避免再旁生枝节,薛家妹妹还是亲眼看着处置了才好。”
裴三说完,负手转身就走,薛婉华看着他的背影稳步离开,扭头阴狠地瞪了一眼薜荔,再看看周围冷眼看着的好几个婆子、护卫,一咬牙吩咐道:“把这贱婢堵了嘴,乱棍打死,也好给母亲一个交代。”
姜采青听说这一段的时候只觉心惊,对比张家后院,这裴府还真都是些狠角色。她这几日也算回味儿过来了,当时情势,薛婉华或者薜荔实在没有理由故意撞她,害她滑胎的话,薛婉华分明得不到半点好处,只会倒霉撇不清,薛婉华应该没这么蠢。并且这件事前前后后,处处拿捏得恰到好处,只怕根本就是个一石二鸟的局。
裴三这一手,不光出口恶气除掉薜荔,那薜荔只怕还是个添头,裴三的根本目的,分明是杀鸡儆猴,逼的薛婉华就在自己院子前面,亲口下的令,亲眼看着薜荔被活活打死。对薛婉华来说,个中滋味和震慑,可想而知了。
同时还给她找到了留在沂州待产的充足理由,越发她把这“身孕”弄得千真万确了。
她这边整日金尊玉贵的养胎,加上张氏养病,时宗玉便日日都来点卯。姜采青却有一点疑惑,据她看来,这时宗玉明明医术高超,比他那嫡兄时宗珉恐怕要高出一截的,却为何这沂州城里城外,人人称颂时家大爷的医术好人品好,却少有人传扬夸赞时宗玉?
思索一番,便猜测可能是医术世家培养嫡长子的需要吧,时家大爷是嫡长子,家族自然处处给他扬名造势,至于时宗玉,便只要低调地为长兄作嫁了。
如此四五日,时宗玉这日来请脉诊病,身边除了随身伺候的药僮,竟还带了个丫鬟来。这丫鬟十五六岁年纪,身段玲珑,容貌标致,梳着双垂鬟,鬟上系着粉紫的丝带,穿一身浅紫衫裙,看这打扮,怕不是个普通的丫鬟。
姜采青听说讲规矩的富贵人家,家中公子未娶妻之前是不会弄什么姨娘小妾的,但屋里大都有通房丫鬟,见那丫鬟捧着针灸的药袋,亦步亦趋跟在时宗玉身后,便暗暗猜测会不会是时宗玉平日喜爱的通房之类。
当着一众丫鬟婆子的面,时宗玉仍旧一本正经给姜采青诊了脉,半晌颔首说道:“青娘子吉人天相,此番虽说动了胎气,好在你身体平日康健,胎儿幸无大碍,只是这一摔到底凶险,往后千万小心才是。”
“三爷已差了人去张家报信,说明娘子意外动了胎气,无法长途赶路了,只好留在沂州静养些时日,叫家中不必挂念担忧。”魏妈妈在旁边说道。
“哦。”姜采青淡淡应了一声,对魏妈妈说道,“那就烦劳魏妈妈去禀一声三爷,我这样卧床养胎,在府上多日打搅也是不便,既然眼下不能赶路回去,不如这几日找个住处搬出去吧。”
魏妈妈忙答应了一声,交代花罗小心伺候着,便转身出去了。裴三跟时宗玉刚才同来的,先去了张氏屋里请安,得了话便立即跟着魏妈妈进来。
“魏妈妈说你要搬出去?”
姜采青坐在软塌上,她是“保胎静养”的人,便也不起身客气,坦然坐着点点头道:“总在府上搅扰也不方便,我想明日搬出去。”
裴三自然是点头答应着,时宗玉收拾了诊脉的迎枕、却忽然对姜采青拱手说道:“青娘子既然要搬出去,我怕是不能日日请脉照应,我这丫鬟粗通些医理,不如青娘子便将她留在身边伺候吧。”
姜采青眨眨眼睛,有些意外。这时宗玉上门看诊带着个得脸的丫鬟,本就够怪异的,如今竟要叫这丫鬟来伺候她,就更有些不寻常了。时宗玉明知她这肚子是假的,自然也不会专门弄个懂医理的丫鬟来服侍她,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不过想到裴三和时宗玉这样的人,一举一动必然是有用意的,姜采青便也没有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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