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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采青出了后院的垂花门,便隐约听到外头人声嘈杂,知道是外院搭的祭棚,正在吃回头宴。所谓回头宴,顾名思义,便是专门招待下葬后从墓地回来本家近房亲戚。

    姜采青被翠绮殷勤地迎到了偏厅,偏厅里烛火明亮,裴家兄弟正坐在厅里说话。

    前院各处屋檐下都挂着灯笼,这偏厅各门敞开,门外石阶下皆有家仆守着,姜采青一路过去,不难看到厅里的人,外头却听不到他们说的什么。她心里不禁暗暗感叹,裴三和裴六这样安排的确有心,大晚上在这儿见她,既显得光明坦荡,免得落人口舌,却又保证了谈话的隐秘。

    “不必拘礼,坐吧。”

    姜采青见礼之后,去下首坐了。翠绮上了茶,便退了出去,厅中就只有裴家兄弟和她三人了。姜采青心中暗忖,裴三这番安排,必然有要紧话说,索性就端端正正坐在那儿,低眉垂目,且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你是濮州人氏吧,人地生疏,到这里可还适应?”

    “禀三爷,来了这些时日,还算适应。”

    “如今表兄表嫂已经安葬,我兄弟二人明日就动身回去了。临行前叫了你来,想看看你还有什么需要。”

    “禀三爷……没有。”姜采青一咬牙,你大晚上独独叫了我来,就为说这个?

    “三哥,她看来真的懵懂不知,不然早该来问了。你绕的什么弯子,总归要说给她的。”裴六哂笑一声,盯着垂头端坐的姜采青,却总觉得这女子被他兄弟二人单独叫来,也太自若了些,竟没有一丝怯懦不安。

    裴三也在暗暗观察眼前的女子,瘦弱娇小,身量完全还没长开,进来之后就一直低垂着头,看起来倒也没什么不同之处。他轻咳一声,平缓说道:

    “姜氏,你是否知道,你并未真的怀孕。”

    姜采青坐那儿没动,心里把眼前这位爷祖宗八代问候了一遍,才慢慢抬起头问道:“既然是假的,三爷意欲何为?又为何到今日才告知我实情?”

    裴三和裴六对视一眼,对她这样的反应实在有些惊讶,他们之前特意选了这回头宴之时,并让外头伺候的家仆退开远些,就是怕这女子乍听之下,震惊喊叫之类的,没料到她竟这般镇定从容,看来,竟是早就心中有数了?

    “这件事,实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裴三微微一叹,起身踱了几步,在姜采青对面几步站住。既然她如此反应,他若不加以解释,似乎有些不该了。

    “原因有三:一来,那些张姓族人着实可恨,跟表兄家也只是远支。家母素来憎恶不说,表兄多年没有子息,若是愿意过继入嗣,早该有考虑的,也不会等到如今了。二来,表兄表嫂突然过世,即便过继一个嗣子,张家也名存实无,白白把家业拱手送了人,却叫家中众多妾室、奴仆没了依靠。张家的家奴,大都是曾祖留下的,在张家几代人了,实不忍叫他们再任人转卖,失散流离。”

    “其三,说来惭愧,家母对娘家绝了后嗣的事情耿耿于怀,一听到表兄过世,就病倒在床了,整日的心酸落泪。为了让家母安心,我也只好想了这无奈的法子。”

    “所谓一举三得,三爷真是好算计。”姜采青语气一转,“三爷还没说呢,这事毕竟跟我直接相关,难道不应该让我事先知情,为何把我也蒙在鼓里?就不担心我有个什么差错,坏了三爷的事?”

    “先让你知情,怕也不见得妥当。”裴三道。他之前怎么会想到跟一个哭哭啼啼、寻死上吊的无知小女子商议谋划?反倒要煞费一番口舌,他平素做事习惯吩咐了就是,先不让她知道,说不定才更方便行事。

    “你能有什么差错?”裴六饶有兴致地问道。

    “比如,若是我跟官人并无逾越,坚决不信呢?再比如,若是我这几日正好来了葵水,岂不要遭?”

    她这话一说出口,裴三便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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