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送了两趟饭进去,倒也没受到什么为难。
这一日,姜采青收拾装扮一番,带了长兴,拎了送饭的食盒,亲自往沂州大狱去了。自打穿到这古代,她想象过去任何地方,还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跟这大狱有什么关联。
这沂州大狱在州府衙后侧,果真是有些阴森的样子。长兴小心掩护着她,一路通过几重关卡,进到了牢房中。
一路走来,那牢房却不是影视剧里常看到的木栅栏样子,大致就是一字排开的窄小的石墙房屋,却装着铁栏的门,方便狱卒监视里头的犯人。姜采青怕被注意,也不敢东张西望,便低头跟在长兴身后,由狱卒领着一直往前走,终于在牢房尽头一处铁栏前停了下来,裴三便关在这里了。
“长兴,你先将裴老爷的饭送去。”姜采青冲长兴使了个眼色,长兴立刻转身拎了个食盒,一边悄悄往那狱卒袖中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狱卒得了钱,脸色果然更加好看,忙带了长兴走去另一处牢房。
姜采青在眼前这间牢房前站住,抬眼往里头看去,便看到裴三正侧身盘膝坐在铺着稻草的地上,闭目养神,尽管身上的天青色衣袍像是好几天没能换洗,有些褶皱脏污,整个人却沉静自若,神情淡漠,仍旧一派温文矜贵,那样子仿佛这不是大狱,而是在自家后园一般。
“三爷。”姜采青缓声叫他。
裴三张开眼,便看到铁栏外站着的女子,一身墨蓝的粗布衣衫,头上包了块青布头巾,乌发从额前梳下来遮住额头和半边脸颊,看上去只是个年轻的仆妇,然而裴三一眼便认出了她,眸光微凝,身形一长,立刻便站了起来。
“你怎的来了?”裴三眉头蹇起,低声道:“你一个年轻女子,这可不是你来的地方。”
“三爷放心,我既然敢来,就铺了路的,他们不会为难我的。”姜采青微微一笑,说道:“三爷看起来一切尚好。”
“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生死有命,我裴谨坦然受之就是。”裴三竟也淡淡笑道,“在这狱中还能见着你,算是裴谨此生有幸了。”
“三爷倒还有心情说笑。”姜采青见裴三云淡风轻的样子,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心说这位爷可好,她本来还担心得要命呢。
“我在这里关了也有十几日了吧?”裴三低声问道,“不知家中如何了?”
“裴府被拱卫将军占了,裴家一众女眷被赶了出来,流落街头,我已经叫人去找寻探视了,虽说吃了不少苦,却也都还平安。三爷且放心,我已派了家仆去照应她们,衣食暂且无忧,眼下情急,等我这几日给她们寻个稳妥的住处安顿。只是……七娘她不甘折辱,已经……”姜采青说不下去,想起容颜秀丽、性情柔和的裴家七娘,不仅一声叹息。
裴三默默伫立,良久长叹道:“生在裴家,也是她的劫。”
“眼下这情势,三爷可想好了做何打算?”姜采青走近铁栏,低声说道:“我如今没找到六爷,他怕是早就得了消息,也不知现在人在何处,等找到六爷,一起商量了,总会想到法子救你们出去。”
“六弟如今只怕就在这沂州城内。”裴三轻声叹道,“他那性子,看着任性不羁,却也不是个莽撞的,如今必定在设法搭救。你设法找到他,只告诉他一句,裴家已经如此了,叫他先保全自己,万万不要以身犯险。若我们注定活不成,便叫他赶紧逃离这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唯他平安要紧,好歹给裴家留一条血脉。”
“我知道了。”姜采青点头道,“只是六爷为人,哪能弃父兄而独自逃离?怕也不肯听劝的。三爷也莫说这些丧气话,天不亡我,总还是有法子出去的。”
瞥见长兴和狱卒的身影从牢房另一头晃悠悠过来,姜采青忙低声说道:“我得走了。三爷先用饭,千万保重自己,我们必定设法救出你们的。”
她说着,便把手中的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