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来的高傲自负和教条的责任感,绝不会做那种“我爱你我死了你记住我”的无聊事情,反倒是“我死了我不爱你你忘了我”比较适合他……
也就是说——姜采青右手握拳左手击掌,莞尔一笑。裴三能在这个时候儿女情长地表白,那一定是他心中有底气。什么底气?活下来的底气。
这家伙肯定不认为自己真的会死。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狡兔还三个窝呢,裴三这样的人,的确不该这么轻易就能被灭掉。姜采青大约猜到不光大狱之外的裴六,就连关在狱中的裴三,怕也没老实地等着杀头,必定是有所动作的。
既然如此,她还是不要让儿子和菊姨娘她们躲在深山老林的莲花庵吃苦了,不过眼下形势未明,尘埃尚未落定,也不能让她们回来,明日就叫人去传信,叫她们不必提心吊胆准备逃亡,不如先离开莲花庵,去附近山下的市镇安顿一段时日,等沂州这边事情差不多了,再做决定。她们这走了都十多天了,庵堂清苦,也不知能否吃得消,去山下市镇,生活总是方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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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采青正在心中思量,马车驶入一条僻静的小路,前边驾车的长兴忽然一拉缰绳,马儿嘶鸣一声,马车猛地一顿,随即听得长兴“驾”了一声,像是不曾发生任何事情,马车重又向前驰去。
就在这眨眼之间,姜采青身边多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玄色短装,也不知从哪儿飞身掠过来,长兴吃惊一拉马缰的功夫,来人落在车驾上一顿,扫了长兴一眼,身形一旋,便已经敏捷地钻进了车内。
“青娘子,您坐稳了。”长兴认出来人,忙回头吱了一声,一抖缰绳,马车加快速度往前驰去。
“六爷?”
“哎,看见你可太好了。”
车厢内,姜采青望着身边笑容愉悦的男子,心中当真不知该怎样吐糟。车厢帘子低垂,她借着弱弱的光线仔细看去,只见进来的人不是这阵子一直在找的裴六又是哪个?完好无损,玄色短装,发丝束起,显得利落整洁,这位爷此刻双眸闪着幽深的亮光,近在眼前,几乎要贴着她的脸颊了。
——姜采青这才发现两人这姿势实在有些不太好,成年男子的气息离她如此近,呼吸拂着她的脸头,令她不禁身子一僵。
她本来靠坐在车厢后壁的软垫上,裴六钻进来之后,竟直接跟她挤在了一起,身体挨着她的身体,似乎为了防备她受惊尖叫,裴六竟一手圈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十分自然地落在她肩头——好吧,她此刻根本就是被裴六搂着压在他胸膛上。
呼!离我远点儿!姜采青曲起被他压在怀中的手臂一拐一撑,用力拉开一点距离,同时很实诚地说了一句:“六爷坐远点儿,非礼勿近。”
“你这车子统共才多大?”裴六竟没觉着哪儿不对,他飞身掠入马车,怕她惊吓尖叫,自然而然就贴身过来揽住她——若她尖叫一声,他此刻大约已经捂住她的嘴了。
姜采青努力往里侧挪了挪,给裴六挪出一点地方,这车厢的确太窄小,为了不引人注目,长兴今儿用的是一辆简陋轻便的小马车,车厢里挤着也坐不下几个人的,这会子两人都挤在车厢后头,的确是没法再远了。
尽管是熟悉的裴六,可头一回跟一个成年男子靠这么近,又是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人体本能的安全范围,姜采青本能地感觉不自在的别扭,她不禁抬头没好气地瞪了裴六一眼,裴六却一笑,伸手拉开她紧握在衣袖中的双手,将她的右手慢慢从左侧衣袖中拉出来,纤纤素手果然紧紧握着一把短刀,正是他以前送她的那把弯月小刀。
裴六看一眼那刀,赞许地对她笑笑,开口问道:“你方才去见三哥了?”
“六爷从大狱门口就跟着我了?”姜采青不答反问道。
“大-->>